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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焉不详,秦兰裳反而被勾起了兴趣:“那我也去长长见识!”
陆鸣渊目瞪口呆,恨不能变身为猴抓耳挠腮,好打消大小姐这个想法。然而在他绞尽脑汁之前,楚惜微开口道:“你留下。”
秦兰裳大为不满,楚惜微冷声道:“我将招魂令留给你,如果我和陆鸣渊丑时尚未归来,你就召集门人离开天京。”
眼下天京城暗流疾涌,楚惜微势必要一探虎穴,却不能把自己人都折进去。秦兰裳虽然刁蛮,好在也是晓得轻重的,闻言就不在辩驳,接过令牌乖乖应了。
没滋没味地用过饭食,又稍作休息,秦兰裳就出了门,佯装在街上闲逛,很快就在手下的掩护之下改头换面,彻底将自己藏起来了。
楚惜微则一直等到子时,才带着坐立不安的陆鸣渊出了门。
大楚建国以来,唯有高祖时期设立“宵禁”,后来被先皇废除,开始发展夜市,到了楚子玉登基之后,也没加以扼制,只设立了市管司进行秩序维护,可谓是“繁华如昼,夜色生花”。因此哪怕现在已经是深夜,十里长街依然灯火明媚,大大小小的店门前都挂着灯笼,各声吆喝、各色物品层出不穷,夜游玩耍的人就更多了。
然而醉春楼在这一片繁华炫目里依然能让人一眼分明。
它只有三层高,应是翻新不久,栏杆柱子也都换了新,纱幔随风,隐约可见内里灯火憧憧,门前高挂两只做工精细的红灯笼,上面也没有附庸风雅的诗词题字,只有红布里罩着的一团暧昧火光。
与其他青楼不同,醉春楼门前并没有倚门拉客的娇柔女子,它大门半敞,用纱帐半真不急地掩着,耳中偶尔能捕捉到随风而来的欢声笑语,眼前依稀看见人影靡靡,但听不真也望不清,反能撩起心底最深的痒意。
楚惜微掀帘而入,果然见到厅中一派酒色财气,二楼也有欢客伶人嬉笑打闹,唯独三楼看着不见端倪,可谓是这里面的清流之地了。
他皱着眉不说话,陆鸣渊知机地挡住迎上来的女子,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方半敞的肩衣,递出那朵金菊,磕磕绊绊地说道:“这位姑娘,烦、烦请带我们上暗香居去。”
三楼是专门招待贵人的雅地,共十二个厢房各取一花为名,所谓“暗香”代指便是秋菊。后来者若是受邀进入已经被定下的厢房,需得出示醉春楼特制的相应花朵为信物。
女子接了他手里金菊,顺手摸了把书生手背,陆鸣渊就跟被烫到的兔子一样缩回楚惜微背后,头也不冒了。
楚惜微深感这货丢份,好在女子看得出他面冷不好惹,知情识趣地检查了信物,道:“请二位贵客随奴家上楼吧。”
两人跟着她上去,一路无话,直到在暗香居前站定,楚惜微的眼睛飞快一扫四周,明面上只有四个普普通通的侍从守在外面,可他屏息一听,能察觉到的气息却起码还有四人。
这等匿形掩踪的功夫,在百鬼门也不多见,在这天京城,怕是只有……
眼睛一眯,楚惜微下意识就想拂袖而去,但到底还是忍了,陆鸣渊没注意到他这片刻间的眼神变化,在侍从通报之后,便进去了。
楚惜微落后一步,暗香居里没有浓烈的脂粉香,只有淡淡的木樨香萦绕其中,屏风后有清倌弹着小曲,除此就再无女妓了。
宽大软榻上有一方楠木小桌,上首是黄衣玉冠的年轻男子正自斟自饮,左侧的锦衣男人则闭目倾听着曲调,直到他们上前才转过头。
楚煜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三十多年前的秦公案把他最好的年华就赔了进去,自那以后深居简出,有人说他是藏锋敛羽,也有人说他根本就是废了。
藏锋也好,荒废也罢,他如今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当年的杀伐冷厉早被岁月磋磨,沉淀成不动如山的稳重。
陆鸣渊一见他,便生出如望苍山之感,当即行了一礼。
然而楚煜的目光只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就落在了楚惜微身上,眼里流露出一丝飞快的疑惑。
陆鸣渊会意,他刚要为楚惜微做介绍,就听见那上首的黄衣男子开了口。
“惜微,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黄衣男子轻轻放下酒杯,眼里掠过一道惊色,定定看向楚惜微,“我还以为,你这一生都不会再踏足天京半步。”
这话出口,楚煜和陆鸣渊都脸色一变,任谁都能听出这黄衣男子语气中的熟稔,
楚煜不知道楚惜微的身份,但陆鸣渊猜出了这黄衣男子究竟是何人——能与端王共处一室,并位于上首,普天之下唯有当今圣上一人有此尊荣。
然而他本以为楚惜微是不该与对方有任何牵扯的。
一个是神秘的新任百鬼门主。
一个是大楚皇朝的当今帝王。
两个人之间不仅是江湖庙堂的差异,还有八竿子都该打不到一起的鸿沟。
楚惜微听了他这句,面色不改,袖子里的手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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