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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夭失力,那应该走得远了,她想追也追不上。
离开御书房,她木然走在回云思殿的路上,天空月光狡黠,星子遍空,一路宫灯旖旎,点缀着寂静安详的夜晚。可这样的夜晚,她身边没有她的爱人。在这寂寂深宫,只有她孤独的行走在无限凄凉的月色之中,身边的草木在她单薄的身躯印下一道又一道晦暗不明的斑驳影子。
她忽然想:这样也好。就让他怨着她,永远都不要原谅。这样,等她走了,他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
她静静的笑了起来,无声的哀伤蔓延在她的眉梢眼角,浓郁不化。
这一次的战争,是临天国与整个万和大陆之战,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艰险。
九个国家的联合进攻,共集结了一百三十万兵马。而临天国多年来战争不断,国库已然虚空,装备粮草供应不足,边关频频告急。漫夭想方设法筹集钱粮,然而,在战争面前,仍是杯水车薪。她急得焦头烂额,寝食不安,便发了国书给沧中王宁千易,希望能与之合作,宁千易十分爽快,倾举国之力相助,帮着临天国渡过这一难关。
十月金秋,云思宫寝宫窗前的梧桐叶早早的就落了,枯黄的叶子铺了一地,被秋日的冷风吹得到处都是,下人们怎么扫也扫不尽。
漫夭遣退了宫里的奴才,就喜欢这样一个人待着。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满院子的萧索秋意,感受时光流逝。
两个春秋已过,边关战事仍未结束。这一仗,前所未有的长。
她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稍微走上一段路就会累得直喘气。她不知道这样的身子,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找了个凳子坐下,忽有一片落叶从她眼前飘落,她伸手接住,那是一片还未完全枯萎却已经凋零的叶子,青黄各半。她抬头,看繁茂的枝头这样的叶子还有很多,它们摇曳在秋日的冷风中不肯落下,就像是挣扎在命运里的囚奴,即便是再怎么不甘心,最终也还是逃不过凋零的命运。
她站在这梧桐树下,想念着她心爱的男子,不知道他在边关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睡没睡过安稳觉?
两年多了,他们相隔千里,她守着这深宫,守着他的江山,守着她对他日复一日的思念,只盼望着他安全归来。
“母亲,”她正想得出神,门口传来孩子稚气的唤声。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被奶娘牵着从外面走进来,远远的就叫她。那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四岁,长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男孩三岁,凤眸,薄唇,一张脸庞像极了他的父亲,他一进了园子,便挣脱了奶娘的手,快步朝漫夭跑了过来。
漫夭一看到这孩子,眼中忧伤尽褪,神色变得十分温柔。她张开双臂,接住飞奔而来的男孩,万般宠溺的笑道:“母亲在这里,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她将孩子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她腿上,慈爱的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然后对奶娘牵着的稳步走过来的女孩伸出来,目中柔光潋滟,慈爱招呼道:“念儿,你也到母亲这里来。”
女孩过来,甜甜叫了一声:“母亲。”
漫夭慈爱的将女孩揽在怀里,这个孩子名叫念香,是痕香与宗政无筹的孩子。当年痕香死了,宗政无筹一走渺无音讯,漫夭把她带在身边,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而这个孩子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也实在是讨人喜欢。
至于那个男孩,自然是漫夭和宗政无忧的儿子,临天国太子宗政赢。宗政无忧为他起的这个字,是希望他一生顺畅,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个时间,怎么没在学堂?”漫夭抚摸着儿子稚嫩的面颊,柔声问道。
宗政赢用手勾着母亲的脖子,调皮的玩着她的头发,语气甜腻,凤眸之中闪烁着狡黠的神色,说:“赢儿想母亲了。”
漫夭立刻推开他小小的身子,警戒问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每当这孩子露出这种神情,十有八九是犯了错。
“没……没有。”宗政赢眨巴着凤眼,摇头否认。
漫夭望着儿子做出的一脸无辜的表情,她沉了脸,轻斥道:“赢儿,不许说谎。”
宗政赢眼珠转了一转,见她面色严厉,忙垂下头不吭声。
漫夭见他这般神色,更确定有事,她脸色愈发沉了几分。
念儿看她动了气,抬起小手,在她胸前顺了顺,懂事的劝慰道:“母亲息怒。弟弟他只是……嫌明太傅啰嗦,命人把太傅绑起来了。”
漫夭一怔,脸上立刻浮了愠怒之色,皱眉对儿子严词训斥:“赢儿你又胡闹!太傅每日公务繁忙,抽空进宫教你念书,你不好好学,还这般不知轻重?”她都能想象的出来,明清正此刻那万般无奈的表情。
宗政赢缩了缩脖子,睁大着凤眼可怜兮兮叫了一声:“母亲……”
漫夭不为所动,这个孩子真是太调皮了,也不知道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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