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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如是说,她才松开牙齿。
从哪里说起好?
网上都查不到他以前的资料,不如就让他自己招供。
她调整了会姿势,把头舒服地搁在他肩膀上,说道:“说说你回陆家之前的事吧?有人说,你一直生活在国外,是不是?”
他的胸腔发出闷闷的笑声,反问她:“你信吗?”
微尘想了想,摇头。
她从来没有听爷爷说过陆泽阳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而且,陆西法待人接物接地气,国语说得贼溜,一点都不像陆泽阳嚣张跋扈,堕落沉沦。
“如果不是发生空难,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在我的前二十年里,私生子就是我身上最大的标签。”
“啊?”微尘惊讶地说道:“难道陆家人是在空难之后才去找的你?”
“是的。空难之后,陆家的人只留下一个七十多岁的奶奶。偌大的家业总要一个人来继承,我很幸运成为最后的遗珠。”
“你妈妈呢?”她好奇地问。
笑容在他脸上凝滞,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难以开口诉说或是描绘,爱恨太多,感情太复杂。
“我的妈妈是一个很笨,很笨的女孩,长得漂亮又是一种更大的不幸。以为能用美貌把栓住去换取下半生的幸福,却没有想到,美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对于男人而言,不过是会贬值的附属品。”
他说得很慢,低缓的声音中饱含了对生他之人无限的爱和同情。
“我妈妈年轻时在陆氏酒店客房部做服务员,无意中认识了陆景胜,然后……有了我。不过,陆家人并不需要我妈妈,也不需要我这个便宜儿子。妈妈带着我既得不到实惠,还要付出心力养育一个男孩。她的脾气很大,我们一直生活得很辛苦。”
微尘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手,这种感觉,她太知道。亲人和亲人之间不仅仅全部是温情和爱意,即使是母子,天长日久的琐事折磨下,所有的爱都能转化为怨恨。
“她打过你吗?”微尘问得很轻,害怕他的童年会像她一样,时不时得忍受爷爷的巴掌和呵斥。
“打?那是最轻的,好吗?”
他拉下衣领,让她看肩膀上的一道伤口,“这是我妈用菜刀砍的。”
“啊——”
微尘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趴在床上倒如同说着别人的家事一样。
“我十八岁,念大学前几天,我老娘突然犯了毒瘾,要把我勤工俭学的钱拿出买毒品。我不肯,她就在家发疯,拿菜刀砍我。幸好我躲得快,不然,脑袋就要被她开瓢了。受伤后,我又舍不得花钱去医院。就在小诊所找了个医生,伤口感染得了败血症,差点就挂了。”
微尘听得心肝胆儿颤,他倒轻松地笑着问:“这伤口很难看吧?”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木木地摇头后又点头。
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网上关于他的过去一点翔实的资料都没有。有一位这样的母亲,难怪陆氏集团的公关部要想方设法为他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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