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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缩着脑袋坐在一边,不敢有动静。
二婶嗓子劈了,人也累了,她靠在床头喘气,嘴巴都骂白了。
“袖子撸起来,我看看。”二婶说。
陈子轻照做。
二婶看了他手腕上的勒痕,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叫你别和你四婶走太近,你当耳边风。”
陈子轻讪讪地把袖子放下来,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抬头去看二婶,犹豫着问:“四婶帮着四叔乱来的事,你知道啊?”
二婶的口气硬邦邦的:“不知道。”
陈子轻拉长了声调:“噢……”他没在这上面废多少心神,挠了挠脸颊上的蚊子包说,“婶婶,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二婶一时没给他出主意。
陈子轻耐心地等着,四婶不觉得他的做法是错的,他的三观是丈夫塑造的,没有自己了,可悲可怜可恨。
“要不我上派出所一趟?”陈子轻询问。究竟有多少人受过四叔四婶欺骗伤害这事,就让警方调查走访吧,他不想操心了。
二婶斜他一眼:“你当派出所的是观世音,什么都管?”
陈子轻:“……”
“这还不管啊?”他指了指手上脚上的红痕。
下一刻他就泄气,他这不叫证据。当时周围没监控,只有个人证,他的小叔子。
人们惯常同情弱者,同情眼泪掉得多的人,四婶柔柔弱弱地跪在地上把头一磕,梁津川的冷漠疏冷会被他衬托成杀人凶手。
他们有理说不清。
“让村长出面可以吗?”陈子轻说,“有四叔那号人,咱们整个下庙村都跟着被其他村戳脊梁骨。”
二婶挥动断掉的蒲扇:“小心被倒打一耙。”
陈子轻垮下肩膀:“确实有可能。”还是很大的可能。
“没听过吗,狗急了跳墙,到时他说你不检点,说你勾搭他。”二婶板着脸,“你就是长一百个嘴都不顶用。”
陈子轻撇嘴:“他就是那么跟津川说的我。”
二婶戳他脑门:“孬死你算了!”
陈子轻被戳得向后仰了仰:“四婶听说我去县里存钱遇到了扒手,他借我钱……”
二婶气道:“那你就把心眼丢掉?”
陈子轻捡起地上的另外半截蒲扇:“别提了,婶婶,我后悔着呢。”
“后悔有啥用,你该长记性!为什么老一辈都说寡夫门前是非多,寡夫这个名字就不好听。”二婶说,“虽然你是状元郎的嫂子,大家伙也都蛮待见你,但是架不住有背地里一直想啃你两口的人在里面搅混水,想趁这个机会尝你是咸是辣。”
陈子轻听出了二婶的意思,他倒是不担心哪个和他睡上觉,快走了嘛。
“你是个寡夫,你小叔子年纪小还是个残疾,家里没个顶梁柱。”二婶说,“但凡你男人还在,你那个杀千刀的四叔哪敢对你做混账事。”
说到这,二婶又来气了,她把手里的破蒲扇扔出去:“你四婶也是个孬的,屁股长头上了的孬货,裤裆都兜不住他那往下掉的屁眼子,让你四叔给祸害成了个尿壶。”
陈子轻嘴角抽搐,二婶这嘴真能说,怎么就能想出他想不到的词。
“你看我平时搭理他们吗,我看一眼都怕长针眼。”二婶回忆起了往事,“你二叔死那年,他们不是给了礼钱吗,一块六毛,那都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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