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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束起垂落肩背,如墨色垂泻铺陈,楚晋淡淡向两人望来一眼,手里还拎着几盒糕点。
他身上染上了脂粉气息,一看就是从花柳巷找来的路上被不少女子热情邀请过。楚晋瞥了冲他眨眼的薛凝一眼,走进来将门带上,视线随即落向了沈孟枝的方向。
沈孟枝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便不动声色地将画轴重新卷了起来,递还给薛凝,道:“多谢薛姑娘,但沈某如今,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
薛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收好了画,笑道:“这样啊,那就算了。”
人都已经找过来了,再让某人等久了,肯定又要吃醋。此外,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想让楚晋知道那幅画的事情。
沈孟枝便站起身来,颔首道:“沈某告辞。”
他转身,向等在门口的人走去,牵起对方的手,开口道:“走吧。”
楚晋挑眉问他:“说完了?”
“……”沈孟枝道,“说完了。”
衣袖遮掩下,他捏了捏楚晋的手指,后者挠了挠他手心算作惩罚,随即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了。
薛凝同样起身,双手交握垂在身前,笑意胧约,目送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身影。
“二位,”她扬声道,“山长水远,有缘再见。”
两道影子被渐渐拉长,逐一减淡,终于消失不见。
*
济水悠长,花舟荡开浪千迭,声如碎玉。
两岸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潮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天光正好,晴空碧洗,是难得的好天气。
闲月斋的糕点卖的依旧火热,楚晋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沈孟枝抱着他买来的一捧梨花酥,放了一块在口中,绵软清甜,仍是从前的味道。
“你们说了什么?”楚晋垂眸看着他咽下那块糕点,抬手擦去了他唇边沾上的酥皮。
沈孟枝唔了一声,道:“秘密。”
退位的摄政王挑起眉,拿出了从前在位时的威势,捏住了他的脸,不满地威胁道:“说不说?”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下他是什么也吃不下了,“叙叙旧罢了。”
楚晋俨然不信:“你跟她有何旧可叙?”
沈孟枝轻轻瞥了他一眼:“自然是叙你的旧。”
“毕竟有个家伙可讨人喜欢。”他不紧不慢道,“让大秦的第一美女也念念不忘。”
“……”某个讨人喜欢的家伙自觉理亏地松了手,转而蹭了蹭对方的脸颊,低笑道,“那你算什么?让拒绝了大秦第一美女的家伙也念念不忘的人?”
沈孟枝反手将一块梨花酥塞进了他口中,堵住了他将出未出的话。
他喂一块,楚晋就吃一块,两人从花柳巷走到芙蓉桥,看济水上满载而归的花舟,又走到红袖楼曾经在的地方。
胥方原先最大的酒楼,如今改成了名为隽水阁的茶楼,里面的说书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两人走进去,要了一壶茶。
等茶的间隙里,楚晋忽然笑了笑,道:“三年前,我就是从这间茶楼出去后,遇见了你。”
沈孟枝一愣。
“那天是上元节,你下山买药,被行人纠缠。”楚晋垂下眸,手不自觉挨上对方放在腿间的手指,继续道,“我认出了你。”
大堂熙熙喧嚣,茶桌下十指交叠。
“幸好。”他低声道,“我认出了你。”
沈孟枝任他牵着,轻轻嗯了一声,恍惚道:“……幸好。”
回顾这一路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皆源于胥方一见。从此心动难已,自甘入尘嚣。
“书院开了,新收了一群学生,萧覃在那里。”他缓缓地、絮絮地说着,“齐钰说他果然不是当官的料,执意要开一家酒楼,他来酿世上最好的酒。宋思凡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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