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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忽闪。
密道暗门缓缓推开,千万缕春风不知钻过多少道门窗,费尽心思,堪堪送来一缕飘荡至暗门前。
轻风拂面而过,周溢年同细风一道吹灭晃动的烛火,走出暗道。
只见楼大人的书房窗门大开,凉风簌簌而入。
屋内一炉炭火都没点,春日的湿寒不由分说地钻进衣襟里,冷得人骨头缝都发凉。
男人只身着一身薄衫,一手挽袖,提笔蘸墨,挥毫不止。
周太医看了多少遍都看不惯这种不顾身体的行为,抱着一叠医术走上前,没好气道:“楼大人,你是不是想真的染个风寒借机告病,把裴妃假孕带出来的一堆烂摊子丢给我和薛执去解决?”
楼轻霜头也没抬,一言不发。
周溢年凑上前一看,才发现这人不是在作词写论,而是在作画。
画中水墨勾勒而出一戴着幕篱的少年侠客,抱着长剑,身着青衣,迎风回眸。
幕篱垂下的白纱被轻风吹开,露出脸来。
脸上却没有五官。
楼轻霜提着笔,眼看墨水就要顺着笔尖滴落。
他还是没有在那张脸上落下任何一笔。
周溢年把未出口的劝告都咽了下去。
这人或许是在借着凉意清醒。
他转了话头:“薛执呢?”
楼轻霜这才淡然应道:“在跟着太子。”
“跟着太子?”
周溢年不解。
薛执暗中统辖所有他们能信得过的暗卫,隐匿功夫极好,若不是提前知会,哪怕被跟踪的人是楼轻霜,楼轻霜都未必能立刻察觉。
薛执非大事不亲自出手,就这么被派去跟踪一个身边没什么高手的小小病秧子?
“你之前不是说太子就是个横冲直撞的愣子吗?我们在东宫也不是没有眼线,怎么突然就要薛执去盯着了?”
楼轻霜面无表情。
他对着画上那张空白的脸执笔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笔,将这幅画拿起。
笔头轻触桌沿,发出几道清脆敲击声。
守在屋外的奉砚闻声而入:“公子。”
楼轻霜什么也没说,奉砚便已经了然地从他手中接过,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带着画出去了。
周溢年知道,这是去裱画。
姓楼的这些时日画了好几张苏涯,全都让奉砚裱了,却没见书房里挂着任何一幅。
不知挂去了哪里。
待到奉砚合上门窗后离去,屋内骤然没了凉风。
春末的凉意却还在,染得男人嗓音都毫无温度。
“太子不在东宫,”这人说,“昨日在舟湖,太子问我羌南军事,今日去了飞云卫那里。他似乎很关心羌南军事,关心得莫名其妙。”
——毕竟太子之前连听高裴之间的龃龉都意兴阑珊。
周溢年不以为意:“他是太子,过问军事朝政,也算理所应当。先前许堪觉得他龙潜于渊,你不赞同,但不论你们之前怎么觉得,人是会变的。就算他之前耽于享乐,如今他也算当了一段时间太子了……”
他话语一顿,转头看向楼轻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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