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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是熟褐色,染在指尖上,按上膝盖,揉匀了,成了略深一些的黄。
严浩翔口中碎碎念道,“还说心疼你呢,叫人跪这么久,都不肯松口说一句。”
他说这话时眉心蹙着,脸颊用了些力似的鼓着,很愤愤不平的模样。
贺峻霖看在眼里,微微笑着,伸手去戳了戳,“祖母心里头不满我向着你,自然是要给我些苦头吃。”
“不过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再过分的,不碍事。”
指端的触感像是块儿甜糕,很软,他戳下去一侧,没忍住又去戳了另一侧。
严浩翔心底有愧,由着他动作,又忍不住地嗔他,“我同她非亲非故的,顶撞了也没什么,我都不怕,你倒是个呆子,自己还要冲上来。”
“好歹是你祖母,回头府中传着传着,成了你不敬长辈,可怎么好?”
“况且由着我去吵,未必就吵不过她们呢?”
“你这样替我出头,只怕你祖母心里要更怪你,迁怒过去,会不会往后对你更不好了?”
他说着,便忧心忡忡起来,“我不该叫人去找你的,实在是一时着急昏了头。”
“不怪你,”贺峻霖伸手抚在他眉间,揉按着,温声道,“是我着急,一听说你被人为难,就慌得什么都忘了。”
“便是心里头知道你未必会吃亏,也放不下心去。”
“只要想着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堂上,心就揪着,无论如何也舍不得。”
“我去了,哪怕能叫你少经几句不好听的话,也是值当的。”
贺峻霖没觉得后悔,若真有,也只是恨自己没能到得再早些。
他捧在心尖儿上的,珍宝一样看待的人,只是一个疏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被人这样任意地欺侮着。
就在自己踏进门的前一刻,堂中端坐着的那位向来疼惜自己的祖母,还在斥他不识抬举,话里话外带了威胁,摆明了想将人撵出贺家。
若是自己事先没留了后手,再回来时,眼前这人是不是就寻不见了。
这样的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转,就连着肝肠一并疼得难受。
不论严浩翔受了什么罪,他都在心上一样经过一遭,甚至多出好几分去。
所以眼前人,由不得他不去护着。
严浩翔沉默了片刻,忽地伸出双臂去,环抱着贺峻霖的小腿,将脸侧过去贴着,声音很低地道,“我骗你的。”
“其实我当时怕极了。”
“那李旭本来就恨我入骨,从前就三番四次地去寻我麻烦,我实在避不过了才往城西去的。”
“我知道秋姨娘是要拿他做筏子来对付我,老夫人更在一旁默许,可是偏偏找不出法子来自保。”
他声音闷闷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老夫人捏准了这事模棱两可,谁都辩不清楚,可又偏偏算是一桩烂官司缠了身,最能毁人名节的,便想借机将我赶出去。”
“我其实很怕,怕争不过,怕被人泼了脏水,”他仰起脸来看向贺峻霖,,瞳仁黝黑,长睫湿漉漉的,“更怕被赶出去,叫不成你相公,今后再也见不着你。”
“所以阿辞今日来救我,我心里实在是一千一万个欢喜。”
他像偶然闯入的小鹿,很乖地依偎在贺峻霖膝边,一双眼里满满的都是眼前人的影儿,“有阿辞在,我就永远不会是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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