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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跨过前厅门槛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旁的不提,他到了这府中以来,进前厅的次数可真是不少,且回回都没摊上什么好事儿。
他是真想同这府中诸人相安无事地处下去,奈何总有人要来寻他的不痛快。
小严大夫自持也曾走街串巷地讨生活几年,练就了一身粗糙皮肉,并一张利嘴,也不知这一堆人怎地就将自己当作了软柿子。
大约是他这一张脸生得委实太好看了些,生给人造出一副柔弱可欺的皮相来。
内堂之上,老夫人在左首端坐,耷拉着眼皮,手里正拨拉一串翡翠念珠。那珠子碧莹莹的,室内光线昏暗,映着倒多出几分鬼气森森来。
她身后站着位婆子,面上绷得紧紧,嘴角垂着,可不就是前半晌来院中寻贺峻霖的周嬷嬷。
严浩翔轻振衣袖,俯下身行了一礼,口中恭谨道,“拜见祖母。”
抬首时,余光四下扫过。贺夫人出府未归,贺铎今日竟也不在。一旁下首的椅子上只坐了秋姨娘一人。正拿帕子掩了口,低低地咳了两声。
老夫人好似没听见一般,眼皮动都未曾动。室中一时静悄悄的,只偶尔她手里的珠子撞在一处,发出些轻微的动静。
严浩翔瞧着这堂中诸人装聋作哑,心里头不由得不耐起来。
他向来烦这些装神弄鬼的造声势,要找茬便只管痛痛快快亮出来,吵一场亦或是打一架都还算酣畅淋漓,这样子钝刀子磨半天,耽误了工夫还费事。
他不打算和这群人耗着,眼见着老夫人不肯开口,索性也不装出副孝子贤孙样了,不等人吩咐便直接站起身来,开口道,“听下人方才说,祖母唤孙媳过来说会儿话。”
“如今瞧着祖母的情态,想是困了。若是祖母这会没什么精神,孙媳便先告退了。来时相公的药膳还炖在炉子上呢。旁人总归是靠不住,孙媳还是回去亲眼看着锅里,才踏实些。”
说着便转过身去,竟是一副真要走的架势。
老夫人平日里见多了后宅里拿捏人的手段,罚落不去人身上,照样能叫你寝食难安。只是可惜贺夫人的性子向来不吃这一套,她试了几次便只得作罢。
今日好容易得着了机会,刚想使在严浩翔身上,结果这婆媳俩竟是一道路子的,半点弯子都不肯同人绕。
老夫人心头含了气,却也怕他今日真走了,这好不容易凑出的契机便难再寻了,只好开了口道,“慢着。”
严浩翔回转过身来,一脸讶然道,“原来祖母竟醒着么?”
“是孙媳方才失礼了,见周嬷嬷声也不出,还当是您睡着了,她不敢去扰您。”
接着又朝周嬷嬷道,“这可就是嬷嬷的不是了。祖母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见人也就罢了,嬷嬷也不在旁提醒一二,由得祖母这般目中无人的。”
“这今日幸亏来得是我,敬祖母是长辈,再不多计较的。若换做旁的什么人,一遭恼了,叫嚷出去,岂不是于祖母名声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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