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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程快的小内监赶在新帝和孟渔之前抵达水镜台,让时刻准备着迎接銮驾的皇家戏班子张罗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新帝带着既定的少君来到戏台前。
如今是夏初,气候不算燥热,但空气里已略显闷意。
宫人在戏台前搭了个凉棚遮阳,左右两侧摆着填满了冰块的冰鉴,孟渔被扶着坐到梨花木椅上,对即将登台的戏剧兴趣缺缺,反倒总是分神拿手指去戳半融不融的冰,沾了一手的寒意,解来时的暑。
傅至景任他玩了会,拿干净的布帛给他擦冰凉凉的手,一个眼神示意,弦音便由浅及深地响了起来。
福广见此,悄然地带着一众宫人退到了殿外。
孟渔见两个身段窈窕的戏子随着富有音律的调子扬起了嗓子,嗓音高昂却不失柔美,听来有几分意趣。
仔细听了会词,原来唱的是两小无猜、同窗共读的戏码。
他托着腮,往嘴里腮了一把果仁,嚼巴嚼巴去瞄新帝,却不料新帝不在看戏,而在看他。
他心里犯嘀咕,耐着性子再看了会儿,唱来唱去都是些不紧要的琐事,以局外人的视角来看,无非是一个追着另一个跑,另一个却故作清高。
孟渔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无趣。”
极轻的一声夹在戏腔里,本很是模糊,偏偏傅至景的心思都挂在了孟渔身上,听得真真切切。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孟渔拍拍手上的果屑站起来,“我不想再看了。”
这戏文是傅至景依据二人年少在宜县的时光所编写,每每追忆往昔都叫他喜不自禁,可到了孟渔口里只得到“无趣”的评价。
他心底像被根针给扎了,放在扶手的五指缓缓捏紧,冷声说:“坐下。”
帝王的威严不容小觑,孟渔的脑子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听了令,惴惴地坐回原位。
接下来的两刻钟,他心神不宁,别说看戏了,连果仁吃到嘴里都不痛快。
戏文其一的主角孟渔犹如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只有傅至景沉浸其中,他难以忍受如此强烈的比对,厉声喊了停。
弦乐乍然落下,戏班子诚惶诚恐地扑出来跪在戏台上。
福广听见新帝扬声唤他,赶忙跑进去,再见眼前的场景,暗道不好。
新帝看一眼怯怯咬着唇孟渔,挥手,“带少君出去。”
孟渔不知道为什么傅至景要突然发火,他都听话地坐在这儿了,也不满意吗?
等他和福广走到殿外,里头骤然传来杯盏被摔碎的声音。
福广这才咂摸出新帝是不想让孟渔直面承受怒火,否则岂是砸两个杯子那么简单?
半炷香后,傅至景再出现在孟渔跟前,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里头摔杯发泄之人并不是他。
孟渔却怕他的喜怒无常,在他走过来时,往面善的福广身后躲了下。
福广真想给孟渔跪下来嗑两个响头。
傅至景闭了闭眼,罢了,他和不记事的孟渔计较什么呢?
已到晌午,新帝差人将孟渔送回太和殿用膳,他自个儿没胃口吃东西,摆驾去光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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