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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至暗时刻 停职调查（第1页）

第13章至暗时刻：停职调查

天庭的斥责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击碎了陈卷在地府的权威和光环。在巨大的压力和内部汹涌的质疑声中，十殿阎罗为了平息事态，不得不做出艰难决定。

陈卷被正式停职，所有改革项目无限期暂停。他被迫搬出了那间象征权力的“战略指挥部”，所有关于KPI、用户体验、商业模式的石板图表被撤下，尘封入库。

一夜之间，地府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鬼差们不再谈论业绩和提成，奈何桥头孟婆汤恢复了单一的原味，枉死城商业街再次变得冷清。只有那依旧堵塞在轮回司前、望不到头的投胎队伍，和空气中弥漫的焦躁怨气，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改革留下的烂摊子。

陈卷一个人坐在忘川河边，脚下扔着几个空了的酒坛——是牛头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号称能醉倒神仙的“千年鬼哭酿”。河水浑浊，映不出他此刻颓唐的身影。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如此心灰意冷。

“我以为数据能解决一切……我以为增长就是硬道理……”他对着河水苦笑，灌下一口辛辣的酒液，“结果呢？把最核心的系统搞崩溃了……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皂隶说得对，地府，就不该搞什么创新……”

成功的喜悦有多强烈，失败的落差就有多刺痛。他开始怀疑自己带来的那一套阳间逻辑，是否真的适合这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

就在他借酒浇愁，几乎要被自我怀疑淹没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第一个来的，是那个曾因抢到“投胎优惠券”而撕心裂肺，后来又因记忆残留以为自己是“奶茶杯”的千年老鬼。他怯生生地靠近，手里捧着一盏散发着微弱光亮的莲花灯。

“陈……陈先生，”老鬼小声说，“听说您心情不好……这是小老儿用攒下的那点香火买的‘安魂灯’，您……您别嫌晦气。要不是您搞那些活动，小老儿我还在枉死城瞎晃悠呢，哪有机会这么快……呃，虽然排着队，但总归是有个盼头了。”

陈卷愣了一下，看着那盏粗糙却温暖的灯，心中某处被触动了一下。

接着，牛头马面吭哧吭哧地跑来了。牛头手里拎着一包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马面提着一壶新酒。

“陈总监！别一个人喝闷酒啊！”牛头把油纸包塞给他，里面是几只油光锃亮的烤鸡（纸扎的，但地府工艺，能以假乱真），“俺和老马不值夜班，特意来陪你！那帮老古董懂个屁！没有你，地府还是那个死气沉沉的鬼样子！”

第13章至暗时刻：停职调查

马面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直播带货多带劲！虽然……虽然现在是堵了点，但办法总比困难多！俺们信你！”

然后是小倩，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但脸上努力挤出笑容：“陈总，国际业务部的大家……玛门他们，都让我带话，说等您回来！撒旦那边最近又开始作妖了，没有您主持大局不行！”

甚至，连孟婆都让一个小鬼差端来了一碗特调的汤，传话说：“老婆子熬了千万年的汤，就数最近这段日子……最不省心，但也最不无聊。这碗‘清心忘忧汤’，没加料，原味的，喝了吧，愁也没用。”

最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他。钟馗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依旧板着脸，但眼神复杂。他看着陈卷落魄的样子，哼了一声，将一本薄薄的、封面是Q版他吹胡子瞪眼形象的小册子扔到陈卷身边——那是“地府英雄系列”的第一本漫画草稿。

“区区小挫，便如此颓唐，岂是大丈夫所为？”钟馗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少了几分斥责，多了几分别扭的劝慰，“地府积弊已久，非猛药不能治。轮回井堵塞，乃积劳成疾，非你一人之过。若就此沉沦，才真叫亲者痛，仇者快！”

陈卷看着身边聚集的这些“人”，听着他们质朴甚至笨拙，却无比真诚的话语。那盏安魂灯的光，烤鸡的香气，小倩红红的眼眶，牛头马面憨厚的鼓励，孟婆那碗“原味”的汤，还有钟馗那别别扭扭的关心……

他忽然发现，在他一味追求数据、增长、效率的过程中，他并非一无所得。他赢得了一些远比香火钱更宝贵的东西——这些曾经被他“折腾”得够呛的同伴们的信任和支持。

冰冷的酒意散去，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他扔掉酒坛，站起身，虽然身形还有些摇晃，但眼神已经重新变得清明和坚定。

“谢谢……谢谢大家。”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依旧混乱的轮回司方向，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你们说得对，愁也没用。问题是我搞出来的，就得由我来解决！”

他弯腰捡起钟馗扔下的那本漫画草稿，拍了拍上面的灰，露出了来到地府后，第一个真正轻松而坚定的笑容。

“停职也好，正好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给咱们地府这台老机器，来一次彻底的‘系统升级’！”

至暗时刻尚未过去，但一缕微光，已经在一个落魄卷王和他那支略显奇葩的团队心中，重新点燃。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