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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一边念叨,一边往光幕上点了几下,之后一个录频软件被调了出来,点开之后那张照片又被清晰地拉了出来。
“实时录屏?”宁刻在肖安身侧问道。
“哦,有一回丢数据之后就学乖了。”他接着说,“凶杀肢解……那位老先生哪里结下这么大的仇?”
宁刻已经把曼西先生相关的诊疗记录全部交给了警察,根据警方现阶段的排查,还无法锁定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嫌疑人的嫌疑人。
“按正常的罗辑思维来看,近十年他身边来往较密的人里不存在这样的人。不过一个人活了90余年,漫长岁月里有无数来了又走的过客,是不是曾经和某个人结下了‘梁子’,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宁刻说。
“哦。”肖安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90余年?我见过那位曼西先生,头发花白皱纹丛生,我还以为他至少120岁了。”
旧联盟时代医学革命之后,人类平均寿命被拉扯到一个半世纪之久,到了现在,有钱有闲的富人们活到百六七十的也比比皆是。青年期从此有了整整一个世纪,真正的衰老通常会在个体存活120年以后才发生。
90岁的人或许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沉淀出成熟的气度,但绝不应该像这样露出衰老的痕迹。
“他有什么病吗?或者说得过什么罕见病,感染过什么罕见病毒之类的?”
宁刻的视线从光幕中那些肉块上移开,然后他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回答:“他在我这里接受治疗,是因为‘入梦症’——只是疑似,醒来之后就开始加速衰老。”
“入梦症还能醒过来?”肖安下意识反问,又在宁刻开口前自己把自己怼了回去,“哦,你刚才说疑似来着。”
“我看了你给的那些论文还有乱七八糟的资料,不过说实话那里面写的所谓的‘入梦症’的确诊让人云里雾里,什么才是真正的‘入梦’,什么是疑似,二者之间怎么界定,真的有明确的界线吗?”
“疑似,难道就不能是从‘入梦症’中康复吗?”
这问题问得弯弯绕绕,简直被他讲出了几分哲学道理,简直堪比“我真的是我吗”了。
宁刻只是淡淡地回道:“曼西先生曾经是一位极端的全息技术反对者。”
“这……还真看不出来啊。”肖安睁大了眼睛摇摇头。
至于为什么是曾经,除了老先生自己金盆洗手了的可能以外,更大的可能性是联盟历488年七月流血事件之后,极端技术反对组织被包括“伦委会”在内的各路势力全力打压,这帮人搞不下去了。
不过这和他疑似“入梦症”有什么关系,他思绪一转明白了宁刻的意思,“因此他很少接触全息技术,甚至很有可能连智能管家都不用,而且说不定还佩戴了智能全息屏蔽装置?”
诚如邱绪小姐姐所言,宁刻的论文和各路数据分析里,都将“入梦症”与智能全息技术联系在一起。
如果这是确诊的必要条件的话,那曼西老先生确实只能算是“疑似”。
“嗯。”宁刻的模样还是很冷淡。
接诊多年的患者猝然死亡,而且是相当惨烈地死于非命,他甚至看见了血腥的尸体,却好像对“生死”根本没有触动。
这会儿的端坐静默,更像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珍贵样本的惋惜。太没人性了。
怪令人羡慕的,肖安想。
他双腿相交着背倚在宁刻的办公桌上,又把联盟日报那单调无趣的头版头条翻出来看了一遍,随后偏着头说:“很奇怪,我觉得比起定向谋杀,这更像是随机杀人。”
宁刻抬眸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就是你刚才对我说的,近几年曼西先生的人际关系网里,并没有这样一个有动机的人物存在。”
“其次——”他拉长了尾音,“如果这个梁子是很多年前结下的,那么凶手必定是经过了一番绸缪才会选择动手,虽说通过肢解凌虐这样残暴的方式,抹杀掉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不能说不合理,但是他抛尸的地方太奇怪了。”
“一般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一个讨厌鬼,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尸体,永远也没有人能够查到‘我’的头上,如此置身事外地继续过自己的逍遥日子,才更符合蓄意谋杀者的心态才对。”
“当然,有人可能会认为那凶手或许是时隔多年后突然在大街上撞见了仇人,回忆起某段屈辱或忿恨的过去,因此一时想不开激情杀人了也说不定……你看果然有人这么说。”肖安指着光幕上的网民发言对宁刻道。
“联盟发展到现在,没有人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避开广场上的所有天眼。”宁刻接上他的话茬。
肖安摸摸鼻子,肯定道:“没错!”随后又有点儿心虚,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人,不过拥有那种技术水平的人全联盟也屈指可数,更主要的是,“抛尸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心本身,实在不符合刻意谋杀的心态。”
“为什么不能是病急乱投医了?”宁刻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反问,他的神态是放松的。
肖安:“嗯?”
“你是说抛去天眼的问题不论,凶手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抛尸地点,所以扔在了全息音乐喷泉里?”
宁刻:“全息造物,能篡改人包括动物的所有感官,那具尸体就算在里面腐烂发臭,变成恶心的尸水,也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会闻到味道,所有人都会‘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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