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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华服的少年就坐在那,一动不动,任人捧着手臂洗干净全身,而后剥下原来的白衣,换上一身玉白缀红色宝玉的锦衣。
“温系木灵根,还是单灵根,天灵根……家主大人找的这孩子实在是好……”
“听说当年就是这孩子救了夫人,谢少爷如今能活下来,也是多亏了这孩子心善。”
“真的?十几年过去,仙尊居然还能找到当初那个孩子,真是用心了……”
带他来这里的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微微一笑。
“如此一来,谢少爷总算是有救了,否则真是不敢想……”
那男人没回应,只是摸了摸少年的头,问他:“望雪,去选把剑吧。”
立刻有人端着剑盒,让他来挑剑。
雪亮的剑身散发着闪烁的白光,少年的指腹轻轻按在那锋利的剑刃上,又冰又凉。
男人看着望雪漫不经心地拿起一把剑,眼睛却忽然向上抬起,忽然感到背脊略过一阵寒气。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寒气的由来,就听望雪问:“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要叫谢少爷。”男人掩过失态,一丝不苟地答完,转身:“跟上。”
望雪被领到了谢临江门前,男人站定,却没有开门。
沉默良久后,那男人轻轻一叹,转头对望雪说:“我也不懂你们年轻孩子喜欢什么,去了反而让你们拘谨,你……进去和他说说话吧。”
“仙尊请放心。”望雪微微扬起唇角,泰然自若,不像个初来仙门乍到的十几岁少年。
男人松了口气,他为这事发愁了数日,不愿再细想其中的不对。
等男人的脚步消失后,望雪才将视线转回那道朱红的门墙。
他轻轻叩门,喊了声:“谢少爷。”
门里并无人应答,但隔着门缝也能隐隐闻到里面飘出苦涩的药味。
不知为何,望雪的心脏被拧了一下,不疼,反倒更像是被电流通过般,微弱的刺激。
按照谢家的安排,他往后余生都会跟随在谢临江身边,做这个病秧子小少爷的手足。
谢家家主似乎因为他曾经救过的那个妇人,相当信任他,还许诺给他珍宝无数,若是他留下来,赐姓也是迟早的事。
但望雪什么都没有要。
他推门走入房间,见四下无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向屋内深处那间垂着层层纬纱的床边走去。
那床上的被褥几乎没有耸起的弧度,里面的人纤细的恍若无物。
望雪想到他初次遇到他的那日,他还不及这耸起的大小一半大,或是更小。
那时正值冬季,他才几节短竹那么矮,背着竹篓子走在河边,每次从雪地里抽出脚都要身子歪斜,更是被风雪吹的睁不开。
忽然看见身边那条日日都经过的小溪红透了。
漂亮极了,大片大片鲜艳的红,望雪这一生见过的红,只有十年后他在红霞一线天看过的那片牡丹花海可以媲美。
他跪在雪里俯下身子,将手伸进冰冷的溪水里,奇妙的触感顺着第一秒触碰到水流的指尖,顺着四肢百骸一路延伸到身体深处。
望雪微微闭上眼。
那是很舒服,很奇妙的感觉。
灵脉觉醒,为人以来,他初次感受到天地灵气包裹着自己,轻而易举便能引气入体。
他还想要更多。
沿着鲜红一路追去,他看见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正躺在雪地里,气息微弱,侍女们在旁边跪哭成一片,无能为力地围着她与她身下的那片血泊。
那天,望雪灵脉觉醒,同时也成了红霞一线天谢家的救命恩人,得谢家庇护,他的人生彻底转变。
但是那些金银或灵石,再如何名贵,也再也无法找回那天的刺激。
他还想再看一眼,那团血肉模糊,被他轻轻捧在手里,尖叫着的小东西。
望雪一步步走向床上的人,被褥蒙的很紧,似乎是不想见他似的,但被褥外却散落着几缕乌黑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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