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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晨光熹微。
戚玦推开门,夏日的天亮得格外早,钟楼都还没敲钟。
晨光有些刺眼,戚玦抬手挡了挡。
她散着头发,独左侧那根辫子是仔仔细细梳过的,身上穿着月白色绉纱裙,晨起寒凉,她在肩上披了件褙子。
“……姑娘?”小塘小心翼翼探道。
却见戚玦愈发消瘦的脸上旋即浮出几分笑意,似乎和平常别无二致,但又能在憔悴的脸上,让人觉出一种宛如新生的活力。
“有吃的吗?”戚玦问。
“啊?”小塘愣了一瞬,赶紧点头:“有的有的!粥一直煨着,就等姑娘吃呢!姑娘上屋里待着去,我给姑娘端!”
这顿粥,戚玦吃得格外饕足。
不管是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总之,自己这个人还喘着气,还有体温,一些回忆清晰后,那么这两年来她所遇到的一切,也将因为前世的记忆而增加了新的线索。
她不光得活着,还得活得好,活得明白。
厉妈妈知道戚玦醒了,赶紧请了大夫细看,却是瞧不出半点毛病来,厉妈妈怎么也想不明白分明吐血了的人,为何查不出缘由。
她是好了,可戚玫还哭着,昨天傍晚后,她便也闷着头躲在桐院不出来了。
戚玦过去的时候,她正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了,被吵醒后,又哭了一阵:“我还以为五姐要和阿娘一样撇下我了……”
戚玦终于知道戚玫身上那种熟悉感来自于哪里了,她真的很像月盈,无关相貌,而是这股娇气劲儿,像极了那个被她捧在手里宠坏的月盈。
哄好戚玫后,她去祭拜了温敏儿,城郊菩提山上,那个没能葬入戚家宗庙的外室。
说是祭拜温敏儿,其实也是祭拜死去的戚玦。
“总之,借你的身子活下来,耿月夕来生百倍偿还。”
从菩提山下来的时候,她的心里松快了不少。
只不过,刚回到戚府,梅院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者是个女官打扮的,说是耿淑妃请平南县君一叙。
耿丹曦?
即便耿丹曦和戚玦毫无交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番来者不善。
……
“娘娘,平南县君到了。”一个女官垂手道。
耿丹曦倚着身子,她手里那朵凤仙花的花瓣已经被揪光了,她缓缓从贵妃榻上起身,道:“传。”
此次并非御召,所以戚玦没有穿礼服,只是换了身寻常的烟粉色衫裙,只不过发髻和首饰都选用了端庄稳重的样式。
她信步迈进正厅,眼底的情绪被压得很深,眼中素然无波,像是所有的心绪都被沉入湖底。
耿丹曦,好久不见。
戚玦袖中的手指暗自收紧,狠狠刻进掌心。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虽表面上毫无波澜,但唯有这二人知道其中汹涌,那股子剑拔弩张的气息无言地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只见在一众女官的环绕下,耿丹曦穿着件象牙色织金罗裙并紫棠色大氅,从头发丝道指尖,无一处不透着精致与华贵。
看得出来裴臻很宠爱她,那股子和从前判若两人的骄矜不是装得出来的,只是眼底的疲态表明,在耿月夕死去的这两年里,并未如其所愿的那般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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