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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此时此刻,大好晴天。
谢清砚被迫与宿星卯共用一张书桌,她一手支颌,撑着一张苦瓜脸,整个人跟入了秋的茄子没区别,霜打得焉儿吧吧的,眼下因昨晚“噩梦”困扰,也泛着一圈困倦的灰青。
她哈欠接二连叁,握着笔的指头颤颤:“这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
抄一题就唉声叹气一下,叫苦连天:“我的命好苦…”
宿星卯恍若未闻,头也不抬,他连坐着写作业的姿势都很端正,背不靠椅,极像后山里竖着长出的一根翠竹,笔直挺拔,握笔的姿态十分标准,犹如被直尺的刻度精准测量过,他写得很认真,字却狗爬似,全为学她。
宿星卯从小就练得一手漂亮字,依稀记得还参加过什么书法比赛得了大奖,他会书法,瘦金、颜、柳体都擅长,行楷通变。只是为了模仿谢清砚的笔迹,不得不“委屈求全”。
宿星卯搞数物双竞赛的,初中就获得获物理应用竞赛全国一等奖,高一顺利进入国家集训队,七月出国比赛,拿下IMO满分金牌,谢锦玉对此大吹特吹,开心得活像他才是她亲生儿子。高中的题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小儿科吧?还说什么一人写不完,指定是假的。
谢清砚写得心烦,便盯着宿星卯走神,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梦见他?目光飘忽,时而落在他沉璧如水的脸上,又转溜到他写字的右手,笔水的墨在卷子上画出辅助线,每用力落一字,那几根突出的经络、饱满的血管就活了,仿佛青竹绿条的枝桠,在风里抖动着。
难以置信,宿星卯掌指关节处还泛起若隐若现的粉白色,似半熟的野草莓,酸甜的恩桃儿,红红白白的嫩。又蓦地想到昨夜,他便是用捏住中性笔的这两根食指和中指玩弄她的穴口,弄得她水流不止……不由慌忙错开视线。
继而再想着,说起来,宿星卯大约八九岁时,一直用左手写字,他父亲对他管教严苛到惨绝人寰,硬生生给扭转了过来,只是偶尔依旧能见他用左手,比如昨夜握住性器上下撸动时。
——暂停!
谢清砚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竭力把视线凝在某条化学公式上,炯炯的目光要洞穿它,在纸上燎出两个洞,依然无法隔绝大脑自动播放起不可描述的画面。
卷子上,溶液密度,溶质的质量分数……哪来那么多m,简直是在提醒她不堪的行为。
那些公式在眼睛里扭曲,变形,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的,黑的白的,再混着她连抄也抄得乱七八糟蓝色的字体,渐渐快变做一张模糊人脸。
可恶!
谢清砚恶狠狠地锤了一拳头桌子,笔都蹦哒着跳起,摔到桌子底下。
用力过猛,她痛得龇牙咧嘴,哎哟连天,宿星卯被她的动静惊得抬头,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随后视野怔然地停驻在卷子之上,笔也停下,再不动弹。
谢清砚随他看去,可憎的十年美术功底,可恨的潦草速写,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勾勒出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形轮廓,哪是公式字迹变做了人,分明是神不知鬼不觉,悄然无声画出了谁的剪影。
寥寥几笔,线条流利,眉目隽逸,眼还往这边扫着,淡淡觑向她,谢清砚大惊失色!
“唰”得站了起来,如遭了当头棒喝,谢清砚眼冒金星倒退两步。
当即就要把卷子给撕掉,撕个粉碎。
她一定疯了,或者中了降头术。
到了下午,太阳缩进云层里,不愿意出来,天灰蒙蒙的亮着。
谢清砚下意识抬头向宿星卯看去,动作乌龟爬,慢吞吞与他四目相对,画彻底活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径直从画里跃了出来,成了精怪,就这么注视着她。
平淡却锐利。
雪亮亮的,像镜子,照得她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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