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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刺破声没有传来,蒲炀轻飘飘握住燕北声的肩膀,另一只手熟练地穿过利爪的指缝,做惯了牵手的姿势似地,同燕北声在血雨中诙谐地十指紧扣。
燕北声下意思顿了一下。
“燕北声,”蒲炀脸上沾上了飞溅的血痕,眼底却清明一片,他迎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倾身向前,隔着极近的距离,与燕北声对视,说,“你看着我。”
不远处的泰宁正与华光缠斗,说是斗大概并不形象,因为从形式上来看,泰宁如同一只蝼蚁一样被华光戏耍着,索性毅力可嘉,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让华光不胜其烦。
眼下蒲炀也分不出心思去管那边的战况,他和燕北声很亲密地贴在一起,感受到燕北声的睫毛倏然闪动了一下,再然后那只被锁链控制的手轰然用力,挣脱束缚,朝蒲炀脆弱的脖颈径直探去。
蒲炀没有闪躲,他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他感受到燕北声握住自己的力道一点点加重,仿佛一场凌迟,微凉的掌心贴近灼热的皮肤,然后收紧。
燕北声听见掌心的呼吸逐渐地变得急促、薄弱,像一只垂死的兔。
他掀起一点儿眼皮,突然发现他仍旧很顽强地和自己对视着,那双带着泪的眼睛很执着,琥珀色的,让燕北声联想到雨后山上的雾。
钟声渺远,诵经声喧闹。
燕北声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眼熟。
他手上的力骤然一松,却见原本垂危颤抖的人一个利落俯身,将手上盘旋的锁链尖端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噗呲一声,鲜血飞溅。
“醒醒,”他听见这个人叫自己的名字,“燕北声,你看着我。”
燕北声费力地睁开眼,但眼皮太沉了,沉得像一块巨石,横在自己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他想用手摸一摸面前的人,这感觉很莫名,但来势汹汹,可他又想到自己的手上有很多血,别人的,自己的,很脏。
燕北声于是只好将手放下,很轻地捻了捻手指。
所以燕北声不知道,在他失去知觉以后,蒲炀抓住他的手腕,俯下身,将脸贴在他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
而后蒲炀转身,朝着华光走去了,他看着泰宁满身狼狈,但眼底精光尚在,像是要狠着心同他斗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来。
蒲炀突然觉得,什么慧根啊、佛根啊都是放屁,这种上天给的东西,人人趋之若鹜,但其实没有太大用。
有说蒲炀心系苍生,虽万死往矣,又说燕北声佛性深重,假以时日便可立地成佛,可如今看来,燕北声囿于深海苦不堪言,蒲炀人活一世只求安稳,他们都不及泰宁。
“——特么的蒲炀你别光看着,帮个忙,要被勒死了靠!”
罢了……
蒲炀抛掉繁杂的思绪,同华光缠斗在一处。
华光的心思显然不在他们身上,鬼佛的现身是有时限的,他不愿将时间浪费在和这群顽固小儿的虚与委蛇之上,可脱身也并不容易。
乌云霸占着整片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个地方却依旧被佛光照得明亮,华光心系祭品,却不得不分出心思来对付自己的这两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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