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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烛明显有些急切,他将沈扶的手腕轻轻放在床上,便站起身来,快步走向旁边的御案,连坐下都忘了,就这么站在桌前,拿起笔潦草地蘸了墨,微微弯着腰写起字来。
开完了方子,段明烛快速将那张纸叠起来:“马上派人去太医院抓药。小心些,不要让栾党的人发现任何端倪。”段明烛将那张方子交给韩卓。
“奴才遵命。”
沈扶是被一阵凉意激醒的。
他微微睁眸,入眼是明亮的床帐,屋里燃着淡淡的龙涎香,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伤口仍在不停地叫嚣,是伤药渗入伤口的那种疼,比受刑时甚至还要疼上几分。
他呼吸声不由加重些许,凉意触碰上足踝,沈扶下意识收腿,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拉住了。
“还没有上完药,先生先别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你这里被镣铐磨出了血,但是钥匙在玄羽司那里,先生且忍一下。”
沈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年轻的面孔近在眼前,只见他未曾戴冠,乌发只由一根玉簪攒起,少许碎发散布额前。面容十分清隽,凤目平静而深邃,却因见他醒来而多了几分明亮。这个人分明已经跟他相处了十数年之久,而如今的模样,却又是那般陌生。
“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段明烛盯着他,轻声问道。
沈扶面无表情,只从口中吐出短促的两个字。
“出去。”
“……”
段明烛微微一怔,然而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早就猜到醒来之后的沈扶会是什么反应了。
段明烛没有再说话,只是收回了视线,轻轻握着他的足踝,继续给他磨出血来的伤口上药。
沈扶正想收回腿,然而他浑身都是伤,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会让他疼得蹙眉。
“先生,先别动,很快就上完药了。”段明烛耐下心来,手上擦药的动作愈发轻柔。
沈扶的神色愈发难看,突然一阵气涌,他重重地咳了几声,牵扯到五脏六腑的伤,他的唇也微微发白。
段明烛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伤药,将他扶了起来,靠坐在床头,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先生,可还好?”
缓和些许,沈扶哑声道:“别唤我先生,沈某没你这般大逆不道的学生。”
段明烛一怔。
随后,他倏然间轻笑了一下,改了口:“沈学士。”他声音一顿。“若是对朕不满,心里骂两句便是了。你还病着,动怒只会让病情加重。”
沈扶闭了闭眼睛,不再多发一言。他实在是很累,受过刑后,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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