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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辎重不可有失,你等即刻领兵追击刘备、抢占江陵。”
“啊?”三人面面相觑,曹纯道,“我等领兵皆去,主公谁来保护?”曹操是轻兵赶来接收襄阳的,故而只带着一万多兵,若中军精锐和虎豹骑都派出去,万一这边出了乱子怎么办?
曹操却道:“无碍,乐进等部不日将至,足可护我周全。再者蒯公等人皆我旧友,不会有闪失。”说罢朝蒯越欣然一笑,以示信任。
韩浩又道:“初到荆州道路不熟,还需本乡之将指引道路。”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曹操未及问蒯越,堂下就有人主动请缨:“末将张允愿意引路。”
曹操知道张允是刘表的外甥,见他个子不高,中等身体,长得倒挺俊俏,却满面堆笑,不像个能征惯战之人,恐其不能胜任,却不好阻他这番热忱:“将军勇气可嘉,就命你……”
话未说完又听外面一阵噪杂,许褚、邓展等人推搡着一员被绑的将官来到院中。此人身高九尺,膀阔腰圆,一张黑油油的脸庞,虬髯虎目,鼻若悬胆,阔口咧腮——一看就是员勇将。
许褚气哼哼禀奏:“荆州各部将官皆在城中受降,唯有这厮占据军营拒不交兵,动了丞相府大令才把他调进城来。请主公发落!”
曹操不怒反喜:“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那将官垂头丧气拒不回答,张允却抢着道:“此人姓文名聘,字仲业,乃是南阳人。我等商议归降之际,所有将领都愿顺从,唯独他拥兵在外不肯入城,实在可恨!请丞相重重发落。”文聘被众人推至堂上,却立而不跪,耷拉着大脑袋唉声叹气。左右亲兵齐喝:“既见丞相,为何不跪!”
“哎,莫要难为文将军。”曹操凑到他身前上下打量,愈觉此人孔武有力,却一脸凄然的神情,不禁相问,“荆州众将皆降,将军近在咫尺为何姗姗来迟?”
文聘未及开口虎目带泪:“既不能辅弼刘荆州以奉国家,又不能帮助少主抵御外敌。襄阳已归降,我却还想着据守汉川抗争王师,但求生不负于孤弱,死无愧于地下。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说到这儿他一阵哽咽,“亡国之将悲痛惭愧,还有何脸面来见新主?”这九尺高的汉子话说一半唏嘘不已,既而竟顿足痛哭起来,哀号之声震得屋瓦直颤。
“住口!”张允一阵冷笑,“丞相面前岂可失礼?”
“你住口!”曹操反诘道,“同为荆州之将,人家知道惭愧,你又知道吗?”
“是是是。”张允被他问得满面通红退至一旁。
“此真忠臣也!”曹操由衷感叹,亲自为文聘解开绑绳,“荆州虽已易主,老夫必厚待此间百姓,若将军不弃,可否助我共谋大事?”说罢抱拳一揖。
当朝丞相给一罪将施礼,文聘眼泪都惊回去了,瞪着一双虎目:“末将何德何能,岂敢……”
曹操越发恭敬:“将军德才兼备。老夫欲定天下久矣,岂能与义士交臂而失之?将军若能似辅保刘荆州一样辅保我,上可除天下之危难,中可救百姓脱战乱,下可求功名富贵于朝堂,未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这……”文聘不知说什么好了。刘表当初是很看重他,但刘表毕竟是文人,从不会如此青睐一个武夫。曹操却能以丞相之尊折节下士,搞得文聘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曹操见他脸色转红,再接再厉道:“将军莫迟疑,您麾下兵马依旧由您调遣,老夫一兵不夺,还会追加辎重、粮草。荆州之兵自然要靠您这样荆州勇士来带,还有什么要求将军但言无妨。”
文聘再也听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败军之将何敢多言?蒙丞相错爱,末将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曹操二次相搀,“目下正有一桩紧急军务劳烦将军,未知将军可否……”
“我去!”文聘抢着答应。蒯越看得目瞪口呆——玩兵的终究斗不过玩人的,曹孟德不愧是玩人的高手,三言两语便把文聘拿下了,刘表父子若能如此屈尊武人,荆州何至于有今天?
曹操不再客套,正色传令:“文将军,老夫暂时任命你为中郎将,且归中军调遣。今有刘备逃窜江陵,你速率本部精锐骑兵带路追袭,事成之后老夫另有封赏。”
“末将遵命!”
史涣见主公这么容易就捡个先锋,甚觉可笑,戏谑道:“文将军,我们中军之人骑的都是幽州好马。你这引路的可得比我们快,用不用我拨你几十匹快马?”
文聘把眼一瞪:“你们这些北方佬有什么了不起?我人不输给你,马也不输给你,咱们走着瞧!”
“走!”四员将说说道道出去点兵。
曹操见他们去了才觉安心:“明日大军一到,立刻率部随后接应,绝不能让刘备抢到辎重。我有些私事要出去,城中诸事请军师代劳。”
许褚、邓展忙凑过来:“初至此地人心难测,我等保护主公!”
“不必了。”曹操摆了摆手,“我去探望个老朋友,你们拿刀动杖反而有碍。”
许褚平素不多言,可今天也管不住嘴了:“什么人还需主公亲往探望?”
曹操故弄玄虚:“我这朋友可厉害,他不到咱军中,咱们只能算得了半个荆州。如今他在家里装病不出,老夫当然要亲自走一趟。”说罢朝许攸、楼圭挤挤眼,二人不禁掩口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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