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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王盟指指里头,他等你一上午了。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从口袋里面翻出手机,黑屏没电了。什么双卡双待果然是顶级次货。
越过他的肩膀,我赫然看到闷油瓶背着双肩包站在一排靠近收银台的古董架前面,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研究得正仔细。
我一直记得他留给我的纸条,现在它还躺在我的上衣左边的内侧口袋里。
回杭州等我。
我不由舒了口气,好像多少天一直吊着的一口不上不下的气这下终于能吐出来了。不是怕别的,就怕我一再信他,而他一再骗我。
哟!小哥!胖子倒是反应比我还快,硬是从我和王盟都并排站着的门框子里挤了过去,一个大步就迈到了闷油瓶面前。我们差点没被他挤得五脏六腑俱裂。
闷油瓶好像自我收拾过了,看他精神状态不错。头发比在北京时候要短了,胡渣也不见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我心说,多好的小伙子啊,他要是不说,谁能想到他居然比你外公年纪还要大。
王盟看起来好像对闷油瓶破有忌讳。大概是上回见到闷油瓶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交代就突然消失了一阵子,一回来满身是伤不说,还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沉溺了很久,后来终于好了。胖子一来,我又消失了近一个半月,回来居然带着枪伤,结果刚没两天,闷油瓶又出现了。他那张五官出众的脸,很好被记忆,再加上脸上很有特色的空白表情,想让王盟不记得他都不行。
老板,你不会这次又要去哪里吧?他半试探地问我。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还在低头研究那只青花瓷的闷油瓶,吞吞吐吐地应了句:额没有。语气是陈述的,但是我心里八万个不确定。离不离开杭州,要去哪里,这不能看我。既然之前已经决定不会撂下他不管,那就必须跟着他。鉴于这种不定期专业失踪人员行踪极端不靠谱,王盟的问题就瞬间变成了全开放式填空题了。
想着想着,我居然就看着闷油瓶发呆了。他被我看久了,也抬起头来看我,手里端着那个瓷瓶,铛铛地敲。
吴邪,他突然开口了,我去你家住几天。
显然胖子和我的反应是一样的,他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也确实,闷油瓶很少会提出什么要求,而且,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就是那种通常在斗里他用来对你说别去碰那个棺材的语气。
胖子邪了我一眼,满脸质疑地小声问我:你那还有地方睡?
有!怎么没有?!我不待胖子说完赶紧说,就怕闷油瓶听见了要改变主意,难得他自己送到本小爷眼皮底下来,就算没地方我也给他造个地方出来。
其实胖子是对的,我家并不算大。我又是学建筑的,对奇形怪状的家具就顺带着有特殊癖好。家里的家具摆了一堆,有的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但还是被我毫无目的的一件件买回来,晾在家里幻想有天能用上。偌大的空间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占没了。
我所谓的有地方,是我准备打扫下书房,我去那睡,把主卧室让给他。说是书房,其实是杂物房。书柜是有的,书也不少,杂物更多。
我一到家也没管他两,就直奔书房,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一个大男人的家里,要么有个持家有道的女人,要么你有个手脚麻利的钟点工阿姨,不然的话,就和我现在眼下的状况一模一样了。乱加灰,随便搬个什么东西,都是一阵尘土飞扬。
胖子打开了电视机,不知道转在什么唱戏的频道上,一边拍着腿一边跟着哼了起来。看来早上见过双儿的阴影算是没有半点弥留,他这会儿就是身心愉悦。我心里暗骂,也不知道过来帮把手。
抬着一箱子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斜下来的瘦长影子。
你在干嘛?影子说。
我心说,眼睛都长天上去了不成,本小爷为了安排你大爷的住处,现在在屈尊打扫书房,为了给自己布置个能打发睡觉的地方。
整理,晚上我睡这里。我头也没抬,继续搬。
你房间不能睡么。其实我也没听出来,他这句是反问,疑问,还是陈述句。
我房间就只有一张床,给你睡。我说完,弯下腰打算继续搬。
你房间的床是两张单人床拼的,拆开就行了。不必这么麻烦。他说完,转身就走出了书房。
我愣了半天。靠,我居然忘记了我房间的床是单人床拼的这个事实。不过他还真是了解,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潜入我家打探过。一想也不可能,他潜入我家能干吗?我家又没有藏什么秘密。就这么想了一分钟,居然想得歪七歪八,我赶紧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床整理好之后,他坐在床上,竟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只现代科技产品手机。
闷油瓶给我的印象,其实很奇怪。我始终不能表达得很清楚。我总觉得他是活在现代的非现代人。他和小花完全不一样。小花虽然也带着份古气,但是他衬衫西装没落下过一样东西,看着手机发呆已成为他的招牌性动作。而闷油瓶,先进科技产物这些字眼和他没有任何关联,有他在的时候,就算在地面上,也像在地底下。看他打粽子,使刀比使枪更靠谱。时间长了,就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还生活在现代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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