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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太老,不要太懒,最好脾气也不要太暴。
那时她万万没有想到,新婚的丈夫是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枯骨。
夫家人不忍自己儿子没有聘娶就孤苦无依地下了黄泉,更怕儿子死后配冥婚要多花许多银子,索性就在儿子舌下压了片苦参,吊着儿子的一口气把月娘娶进了家门。
月娘爹拿着聘礼钱去喝酒时听旁桌的人正在说这事:
村医江财唏嘘道:“我去看过他家儿子,阎王要他三更走,谁敢留他到五更啊?明天一早肯定断气儿。”
村口卖竹编篮、娶了个漂亮舞女当老婆的老汗咂了咂嘴:“那黄家那小丫头岂不是明天就要陪着进坟口了?可惜哦,才多大啊?”
“二十五六啦,也是没人要咯。”
……
月娘爹听着听着,觉得肩膀麻麻的,眼神也浑浊了起来,像是混了茶渣的雄黄酒。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瓶酒,那是用女儿的聘礼买来的好酒。
良久他只是骂了一声,骂那求娶自己女儿的人家不厚道,这么点儿钱买女儿的命还是太少了。
应该再多要十两钱买盘红烧肉。
“我成亲才两个时辰,连丈夫的样貌都没看清,就要去给他陪葬,”
月娘扬起眉梢,半老的脸上气色温润,平静如水。她静静看着季凌纾,苦笑道,“换做是仙君你,会怎么做?”
“……”季凌纾一时半会答不上来。他没有立场回答月娘的这问题。
月娘弯起唇角,看向不远处打扮成貌美女子的江御,又问道,
“你们知道村里人为什么管我叫‘月娘’吗?”
因为她成亲的那一天,也是她即将要给一个陌生男人陪葬的那一天,在天上挂着一弯好看的银月。
那一晚月娘躺在已经咽气、身体满满凉下来的丈夫身边,看着那崎岖的装点了大红绸缎的屋檐好像怪物的骨。
她茫然地睁着眼睛,试图用祖训和礼法去说服自己,就在她好不容易要接受所谓宿命时,床头狭窄的窗忽然放进了一缕月亮。
那月亮该死的明亮,照耀在月娘墨色的长发上,莹莹的光辉蔓延到丈夫死白的皮肤上才终于消散。
月娘忽然坐直了身体。
在被埋入地底之前,至少她想再多看一眼这皎皎月色。
然后胳膊却忽然被身旁的丈夫猛扯了一把,病重的男人似乎以为她想要逃跑,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伸手乱抓,抓断了月娘的头发,抓破了她的胳膊。
男人发疯一般执拗地要让她躺下。
连这月亮都不愿让她多看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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