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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辞?”
微不可闻的一声。
叶阳辞在浅眠中似睡非睡,只装作听不见,看身边这人想做什么。
对方很谨慎似的又轻唤了声“阿辞”,见他仍是一点反应也无,便将手探进他寝衣松散的衣襟。
衣领从肩头滑落,对方的指掌从肩胛骨一路摸向后腰,另只手轻轻抽开他腰间的系带。
叶阳辞闭着眼,冷不丁地问:“你在摸什么?”
秦深被抓个现行也不心虚,恬不知耻地答:“我老二找不着了,摸摸看在不在你那儿。”
这下简直要把叶阳辞气笑。他按住秦深的手,睁开眼,在帐外映入的幽暗烛光中,看向这位日出后就要登基的天子。
“明日登基大典,你兴奋得睡不着?”
秦深把下颌压一压,就能亲到爱侣的头顶:“明日与你大婚,我激动得睡不着。我想提前看你穿婚服的模样,在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之前。”
叶阳辞嘀咕着“孩子气”,起身拢了拢寝衣下床,走到墙边宽大的衣桁旁。
衣桁上铺挂着五层华裳,红底金纹,精美无比。因盛夏的蚕丝纱衣薄如蝉翼,隔着五层衣料,仍能隐约看见内中衣桁的木架轮廓。
虽是婚服,却非女子霞帔,更接近于天子在最隆重场合所穿的衮服。
上衣还稍加掩饰,并未出现象征君权神授的日月星山,而是在衣袖刺绣双龙;下身的纁裳就开始明目张胆,独属于天子的火、藻、黼、黻等纹章不管不顾地往上铺,生怕人不知道这位“大君”的分量似的。
所备之冕亦非凤冠,而是十二旒冕。
礼部曾苦劝秦深:十二旒至高无上,唯天子一人能戴,大君戴亲王的九旒就够了,以免瞧着人心惶惶的。就算二圣临朝,也得分个高低啊。
秦深摸着下颌思索:非得分高低啊……那这样吧,我戴十二旒,他戴十四旒,前后各加一串玉珠——珠子不能小,你们叫帽匠想法子挤挤。
礼部:……
得,十二旒就十二旒!咱们这位天子都不介意,他们介意什么?
至于因此在《本纪》里含泪怒写“礼崩乐坏、自己制则”的太史令,写就写吧,崩就崩吧。碰上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主,疯几个史官或礼官,多正常!
叶阳辞看着这身沾满史官与礼官血泪的五层华裳,轻叹了口气。
秦深以为他不会穿戴,跳下床,赤脚走过去说:“我帮你脱,我帮你穿。”
叶阳辞道:“我自己会穿脱,不劳陛下大驾。”
“不大不大。”秦深硬是上了手,脱去他的寝衣,将素纱中单、红衣、纁裳、蔽膝一层层穿上,系好腰间大带,还悬挂了六彩大绶和小绶,以及一大堆金钩、玉钩、玉佩、玉环。
叶阳辞觉得自己走两步就丁零当啷,像个无比华丽的拨浪鼓。
若是再戴上垂满玉珠的十二旒,简直要从头响到脚。于是他不肯戴了,只将旒冕端在手上。
秦深看他全身盛装,一头乌发却失礼而暧昧地披在背后,五分庄重、三分艳丽、两分旖旎,简直比全然的妖冶更加诱人。
他在自己的中衣外,快速套了件团龙常服,木屐一趿,小剑发簪随手一插,拉着叶阳辞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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