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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的床下不该有恶魔!
你没法钻下去。
泰德的衣橱里不该有恶魔!
那儿太小。
泰德的窗外不该有恶魔!
你在那儿挂不住。
不该有吸血鬼,不该有狼人,不该有会咬人的东西,
这儿没你们的事。
这一整夜,没什么可以碰泰德,或伤害他。
这儿没你们的事!
他再也读不下去了。他把这张纸揉成一团,砸在那条狗的尸体上。
这张纸是个多愁善感的谎言,它的感伤是那么地不牢固,就像那种加上了大红染料的愚蠢的谷制品的颜色。
它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谎言。
这个世界充满了恶魔,它们都被允许去咬伤无辜的人,不戒备的人。
他顺从地让他们把他带进了警车。就像乔治班那曼、泰德和多娜一样,他也被带进警车送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兽医开着一辆嵌着方格的卡车来了。她看了一眼那头死狗,然后戴上一副长橡皮手套,拿出一把圆形的骨头锯来。那些警察们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就都转过身去。
兽医把圣伯奈恃狗的头锯了下来,装在一个白色的大塑料垃圾袋里面。
这天晚些时候,这个东西会被送到州动物委员会去,他们要在那儿对狗的脑子进行狂犬病试验。
所以库乔也走了。
那天下午三点三刻,霍莉叫沙绿蒂去接电话。
霍莉看上去稍微有点儿担心“听起来好像是个官方人士。”她说。大约一个小时以前,布莱特最终没能拗过小吉姆没完没了的请求,陪着他的小表弟一起到斯图拉特福特社区中心的操场上去广。
那以后,这幢房子里就一直静悄悄的,只有女人间的轻柔的谈话声,她们正在谈论过去——过去的好时光,这后一句是沙绿蒂自己默默加上去的。
有一次爸爸从草垛上摔下来,重重地掉在后院的地上(但是没打提及爸爸为了一些实际的或想象中她们犯的错误而把她们打得屁股都坐不下去的经历);有一回她们偷偷地溜进里兹本泽市城的老迈待剧院去看埃尔维斯主演的温柔地爱我(但是没有提到那次妈妈在白与红超市被停用信用卡,而不得不把一大篮的补给品留在那儿退了出来,她当时在一大群围观者面前哭了起来);还有住在街北的里德提明斯总想方设法要在她们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吻霍莉(但是也没有提到1962年8月的一天,当里德的卡车翻倒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是怎样失去了一条胳膊的〕。她们俩发现打开话匣还是不错的只要你不挖掘得太深。因为也许有些东西还在那儿潜伏着,要咬人的。
有两次,沙绿蒂已经张开了嘴,准备要告诉霍莉,她和布莱特打算明天就回去,可是两次她又都把嘴闭上了。她在努力寻找一个方式,想在她告诉霍莉的时候,不让霍莉感到他们是因为不喜欢这儿才想走。
现在这个问题被暂时忘掉了。
她坐在电话机旁边,手边放着一杯新彻的茶。她感到有一点不安——没有人喜欢在度假的时候接一个像是什么官方人士打来的电话。
“你好?”她说道。
霍莉看见姐姐的脸正在变白,听到她姐姐在说“什么?什么?不不!一定是搞错了。我告诉你,一定是——”
她静了下来,听着电话。霍莉想,有些可怕的消息从缅因州传来了。
尽管除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嘎嘎声外,她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但她已经从姐姐脸上的表情看出来了——沙绿蒂的的脸像一张正在绷紧的面具,
缅因州来的坏消息。
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个过去的故事。她和沙绿蒂早上坐在阳光明媚的厨房里,唱着热茶,吃着桔子瓣儿,聊起类似于她们过去溜进迈特剧院的那些事、这都挺不错。这挺不错,但它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即每当她回忆起童年的生活,她就会又点点滴滴地感受到过去的那些伤心事,每一件事都是她早年清寒愁苦生活的一部分,而那整个画面是如此地恐怖,以至于如果谁告诉她,她会再也见不到她的姐姐,她也不会难受。
她的破烂的棉衬裤,曾经遭到学校里所有的女孩子的嘲笑;她检土豆直捡到腰酸背疼,刚一直腰,血液就猛地涌上头顶,那么快,以至于你感觉你就要昏过去了;里德提明斯——一她和沙绿蒂都那么小心谨慎地没有提起里德的胳膊,他的胳膊被压成那种样不得不截肢。可是当霍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那么高兴,因为她想起了里德曾有一天把一个青苹果扔到她的脸上,她的鼻子出了血,嚎陶大哭了起来,她想起了里德使劲搔她的痒痒还大笑不止;记得有一年日子过得特别艰难,但她碰巧有丰在首德的花生油乳酪店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餐,她还记得很清楚那是在炎热的夏天,屋外面飘进来一股臭气,那是一堆屎,如果你一留心,你就会感到味道不好受。
缅因州来的坏消息。
不知怎地,不知是什么让她要发疯的原因,她知道即使她们俩都活过一百岁,而且在一起度过她们老妇生涯的最后二十年,她们也永远不可能讨论这件事,沙绿蒂就是那种能僵持地生活下去的人。
她的表情几乎一片茫然。
她的眼角周围满是皱纹。
她的胸脯已经塌了下去,即使穿着外衣,还是明显地塌了下去。
她们俩只相差六岁,可是一个旁观者很有可能会以为她们相差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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