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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扬眉吐气地,“还什么帕子,您用珍珠穿一条珠链,中秋节戴出去,给他们瞧瞧,老爷心里谁是第一!”
所谓她们,大概就是两位姨娘了。
纪慕云没接茬,打定主意,要给曹延轩做一件出彩的东西希望他能知道,自己对他礼物的喜爱。
衣裳已经做了,媛姐儿送鞋,珍姐儿做扇套,想一想,还是做荷包好了。
纪慕云在纸上画来画去,用两天时间定了样子,从箱笼挑出一匹靛蓝色素面锦缎,利用午歇时间做起绣活。
紧赶慢赶手脚不停,总算在八月十日做好,金红色的桂花早已开满枝头,纪慕云松一口气。
曹延轩拿到手里,顿时眼前一亮:荷包正面俨然深蓝夜幕,金黄色的明月挂在高空,一棵繁花似锦的桂花树树底坐着一只粉白色的月兔,用小小的臼杵捣着草药。
荷包才巴掌大,桂树月兔活灵活现,兔子眼睛是红色米珠,草药是绿的,令人看着就想摸一模。
“给爷做的?”他仔细端详,用手指一摸,便发现桂花树上的金银果实是米粒大的碎珠,月亮不是缝的,居然是一根头尾相连的羽毛,“怎么想出来的?”
纪慕云有一种小时候收到爹爹和姨母表扬的欢喜,伸出带着顶针的双手给他瞧:白白嫩嫩的指尖有两个小小的伤口。
曹延轩握住她双手,放到嘴边吻了吻,“想要什么?爷给你带回来。”
她想了想,兴致勃勃地拉住他衣袖“以后爷在外面,遇到这种稀罕玩意儿便带回来。”
曹延轩嗯一声,“这几日没空,等过了中秋,没那么热了,爷带你出去。”
可以吗?姨丈从没带妾室出过门不过,他和六叔曹瑾交情好,看那个杨姨娘,显然颇得五叔宠爱。
她不由自主欢喜起来,眼睛亮晶晶,“爷说过的,可不能说了不算。”
曹延轩笑着摸摸她下巴,张开胳膊,由着她摘下原来的翠竹荷包,把新荷包戴到腰带上。
中秋节临近,府里事务多如牛毛,曹延轩提前到内院商量过节的事,走进走出的,荷包被众人看在眼里。
珍姐儿直截了当地吩咐:“给我也做一个,要快些,年底我戴。”七太太喷地一笑,“年底戴什么?要戴也是明年这时候。”珍姐儿便说:“那,你给我想个新鲜花样子,做个应景的灯笼荷包吧。”
纪慕云答应了。
珍姐儿趁机向七太太说,还想上针线课。七太太笑女儿偷懒,耐不住女儿撒娇耍赖,答应“隔两日,做半日针线,账本不许耽搁了。”
于是纪慕云得以和两位小姐一起,时不时去绿波廊做绣活儿。
媛姐儿也看见新荷包了,回去比比划划,找纪慕云挑选颜色。纪慕云陪她先在纸上画好样子,把合适的打底料子找一个竹绷子绷好,把定下来的丝线依次钉在上面,照着慢慢绣便是了。
中秋节临近,空气中满是桂花香气,一篓篓螃蟹、一坛坛菊花酒、一尾尾鲜鱼、一缸缸活虾、一头头活蹦乱跳的鸡鸭羊猪、一篮蓝鲜藕菱角、甜瓜蜜枣、一盒盒点心零嘴陆陆续续搬进府里。
听菊香说,厨房里几大缸螃蟹,料想每个院子都有。
纪慕云怀念起旧时光:每年中秋节,姨母不许自己多吃螃蟹,“仔细肚子疼”,弟弟还小,无所谓,两位表哥比赛吃螃蟹,吃到最后醉倒了:吃螃蟹自然是要喝酒的。
离中秋节还有两天,厨房便搬来一只大缸,告诉她“老爷爱吃鲜的,姨娘安排人在院子里蒸吧,省得路上冷了。”
纪慕云让厨娘掀开盖子,低头看时,一只只青灰色的螃蟹在缸里乱爬,蟹钳腿脚齐动,个个有碟子大,一斤也就两个。
“送些姜醋、酱油来,再要写花椒、辣椒、白糖、柠檬、绿豆面,桂花我这里有,厨房有什么酒?蟹八件拿两套。”既吃螃蟹,零零碎碎不可少,她细细嘱咐,“柴火不可少了。我这里有炉灶,锅碗瓢盆可一样没有。”
厨房二管事姓吴,是个利索能干的妇人,“姨娘放心,一会儿就送过来。”
到了晚上,曹延轩到院子里来,纪慕云欢欢喜喜带他去院子角落的灶房“螃蟹送过来了。”
他打量着,也来了兴致,“蒸几只,我们尝个鲜。”
晚饭摆到桌上时,比平时多了盛着煎银鱼、胭脂鹅脯、芥末鸭掌、酱牛肉、海蜇丝、肘子肉、盐水鸭、口水鸡的黑漆莲花攒盒,两只红石榴、一碟切成块的甘蔗,□□插在花觚里。
四只红彤彤的螃蟹也出锅了,两公两母,摆在荷叶大的海棠式碟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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