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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苑林盯得发了呆,忘记回复。
梁承:睡了吗?
乔苑林:这下睡不着了。
梁承:乔治学会握手了,特可爱。
乔苑林:我连响指都会弹,你不要移情别恋啊。
梁承没再回复,心虚似的。乔苑林将照片保存相册、设置锁屏,返回微信后编辑道:浑蛋,你起码说句晚安啊。
还没按下发送,梁承发来:乔叔警告我别打扰你休息,晚安。
乔苑林扭头,陪护床上的手机亮光刚被摁灭,乔文渊翻身背过去,命令说:“睡觉。”
一夜睡得踏实,乔苑林在晨光中醒来,梁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守在床边看着他。
病房外人影幢幢,他问:“是谁啊?”
“好多人。”梁承回答,“来看你的,要大家进来么?”
乔苑林洗脸刷牙,收拾妥当,趁梁承去开门,从抽屉拿出什么握在手心里。
父母姥姥,姑姑一家,朋友,同事,陆续进来一屋子人。应小琼特意穿了一身好彩头的红色,刺眼得要命。
时间有限,不足够每个人鼓励一句,乔苑林扫过大家,尽在不言中地笑了。
短暂的探望后,梁承把他抱到转运床上。要去手术中心了,王芮之挨着床边,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他:“宝儿,姥姥就在外面等你,别害怕。”
“嗯。”乔苑林点点头,“姥姥,我好想晚屏巷子啊。”
王芮之捋顺他的头发:“等你好了,我搬回去,咱们回旗袍店。”
乔文渊与贺婕在另一边,推着床向外走,梁承落在床尾一步一步跟着。
“爸。”乔苑林叫道,迟滞数秒抿一下嘴唇,又叫道,“妈。”
贺婕怔着,仓皇又欣喜地弯下腰去:“我在,儿子,我在这儿。”
乔苑林说:“谢谢你们都陪着我。”
似乎是很长的一段路,他晃过绵延的灯光,飞掠路人嗔痴悲喜的一张张脸,到了手术中心即将与所有人分开。
他寻觅最要紧的那个,喊着:“等一下。”
梁承靠近:“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乔苑林道:“那年在宁缘街上没遇见你的话,也许我已经死了。你延续了我十一年的生命,所以不要有任何负担,无论结果怎么样,不准你怀疑自己。”
梁承曾是他的救命稻草,如今是他的主治医师,他的爱侣,可抛却一切关系,他说:“你永远是一名优秀的医生。”
梁承竭力让眉心舒展着,而额角已青筋凸显,他俯身亲吻乔苑林,低声道:“我记住了,一会儿见。”
恍若一场如常的手术,梁承照例进行术前准备和检查,脑中杂绪抛空,穿过层层隔离进入手术室。
而站上手术台的一瞬,他知道,这不一样。
安详躺着的人是乔苑林,麻醉后闭着眼睛,无影灯打开,这具躯体洁白脆弱似一片雪,触及就会消失。
可梁承必须义无反顾,沉下一口气,他在所有人的等待中宣布:“开始吧。”
暴露着的胸膛那么薄,一颗小痣嫣红,梁承爱抚过,吮吸过,此时他握着手术刀,将尖锐的刀刃抵住肌肤。
沿胸骨正中划开,他看到了乔苑林畸形的心脏。
右心室表面有病态的凹陷,梁承接着切开流出道,异常肌束造成入口狭窄,无法看见三尖瓣组织。
梁承手法精准,将异常肌束一点一点切除掉,眸中映射一片血色,外围是深绿的布,乔苑林的面容模糊在他的余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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