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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渊对自己很清楚。
他是一个吝啬于“给予感情”的人。
举一个明显的例子。他会热情招待远方的客人,亲自接送,安排酒店,充当导游,但却不会让他住在自己家里。
他从来都善待身边的人,给予适度的关怀。大家都说他是一个周到的人,和他在一起时,总感觉被他关照着。但袁渊知道,仅限于此,他给予的感情点到为止,流于表面。
反过来,他会禁止别人对他太好。
因为感情就是这样,给出去就会有一天要收回来,一个人对你付出百般热情,一定是希望能得到相同的回复。袁渊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给,所以也不愿意收到。
他能接受陈冬阑做饭,但不会让他把碗也洗了;他会让陈冬阑帮他庆生,但这不会比他的任何邀约都重要;他放任陈冬阑等他回家等到深夜,但不会再让他为自己做什么。
他能让陈冬阑把自己当做最好的朋友,再退一步,唯一的朋友也行,但绝不允许他付出更多。
因为给不回去的,不是吗?
这样问过自己后,袁渊就和陈冬阑拉开了距离。
他以为这是做了他最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他深深地以为。
酒店的人告诉袁渊两个小时以后可以来取衣服,他就返回了房间。
进门时陈冬阑正在往身上套开衫。
袁渊看了几秒,看笑了。他走过去,把陈冬阑的手拉开,帮他扣扣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扣错?”
陈冬阑的手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可能是不太熟悉……”
“穿衣服还有熟不熟一说?”扣好后,他上下看了看:“有点大了。”
陈冬阑不比他矮多少,但总体清瘦些。袁渊自己穿刚好合身,在他身上就略显空荡。
陈冬阑却没这样觉得,他说:“很合适,很合适。”说着把黑色的羽绒外套穿上。
袁渊捻了捻他的发梢:“不急着穿外套,先把头发吹干。”
他的手碰上去,陈冬阑轻微地缩了缩。因为手上触感柔软,所以袁渊看他就像看某种毛绒动物。
陈冬阑似乎不舍得把衣服脱下来:“头发很短,很快就会干的。”
袁渊一口否决:“会感冒,我帮你吹。”
陈冬阑拦住他:“我自己来。”说着也不等袁渊说话,就自己坐到吹风机旁边。酒店的吹风机是固定在墙上的,那个位置也不好挤两个男人,所以袁渊也没再坚持。
他就站在一边,看着陈冬阑的后颈。
陈冬阑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动作僵硬,想要回头看,但是每次脖子都只是稍微转一转,就又扭回去:“你……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会无聊吧?小周崴了脚,你不去看看吗……”
他的话逻辑不对。袁渊说:“我在这里照看你啊。小周没事,而且她那里有三个人,你这里只有我一个。我要是去看她了,你可以吗?”
陈冬阑点点头:“可以的。”
“乱说。”袁渊笑骂,“扣子都扣错,还不肯吹头发。”
啪的一声,电吹风从陈冬阑手上掉了。好在有弹簧线拉扯着它,电吹风呼呼吹着热风,在墙上撞了几下,才被陈冬阑抓了回来。他紧张地看了看,见出风还是稳定的,没有坏,才松一口气。
袁渊笑出了声:“你看,还差点搞坏公共设施。”
陈冬阑没说话,直接把电吹风关了,放回去:“吹好了。”他转过身来,脸涨得通红,比之前被学姐打趣的小周还要红。
袁渊根本憋不住笑:“真的?”他凑过去在他头上摸了摸,“还是湿的。”
陈冬阑呼吸都变重了,往后退了一步:“你……反正我不吹了。”
其实也差不多半干了,袁渊那么说只是缘于一种逗小孩的心情。其实他不喜欢逗小孩玩,往年过年回家时,家里有小辈,他都嫌吵。现在想想,如果那些小孩都是像陈冬阑这样的,他估计会一直逗他们玩。
“那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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