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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可现在的状态非常神奇。
他意识很清醒,正透过自己小球状的身体观察世界。但他没法自由控制自己的思维和动作,只能由着记忆世界自行运转,自己倒像一个旁观者。
记忆里的小段可球被秦淮捏着,由一个浑圆的球变成一个扁扁的饼。
秦淮把段可抱来抱去的时候,段可的视线总会距离地面很远。
而现在,段可看着距离自己过近的花园土地,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男朋友现在是一个小孩,连个头都还很矮。
视线正好把秦淮面前的墓碑容纳进来,段可球聚精会神地看了看。
这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墓碑,照片是一男一女。秦淮的眉眼和那位女性相似,神情却和照片上的男性一样冷淡平静。
很明显,这是秦淮的父母。
段可想要悲伤,但他做不到。情绪不由现在的他控制,他只感觉到一股猛烈到势不可挡的、冲散了一切其他意识的焦灼从下腹部升起来,让他的尖牙又痒又痛。
段可很熟悉这种感觉,他这是饿得马上要死了。
于是他预见到了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心里一慌,却完全阻止不了。
他朝秦淮的手心狠狠咬了下去。
咬得真的很深,一定会留疤的程度,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简直是酷刑。
但秦淮只是淡淡啧了一声,蹙了蹙眉,把段可的小尖牙从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心里扒出来,想把他直直摔到地上。
但秦淮的手举到半空,突然顿住了。
他把段可球放下了。少年脸色并不太好,却在看清对方的时候微微一怔。
……哭这么惨?
家室原因,秦淮从小就见识过很多魔物,但从没见过哪个魔物爱哭的。
他额角血管跳了跳,脸上神情有点微妙。秦淮擦了擦自己手上的、鲜红和透明水液混合的诡异液体,把段可球拎起来,抖了抖。
温暖明亮的阳光从顶上透下来,照在段可球上,可以看清他身上一层薄薄的绒毛。这个形态本来就像史莱姆一样软,这样看起来,更显得他毫无攻击性了。
段可球:“人,我好饿。”
段可球:“呜呜。”
凉凉的水液顺着秦淮的手掌滑到手肘,少年的表情一片空白。他怀疑这个东西是不是某种未被记载的新物种而不是魔物,世界上怎么会有魔物是一个呜呜叫的哭包。
巴掌都不到的小黑球扑腾着自己短短的前肢,胡乱擦着脸。
眼泪把他整个球都沾湿了,他把“人”和“饿”这两个词颠来倒去地念了好几遍。组织语言对他来说似乎有点困难,但能勉强表达意思。
秦淮看着这东西不反抗、只知道喊饿的样子,莫名想起前两天妈妈喂的流浪猫。
那只猫吃到猫粮的时候就是这幅样子,好吃得哇哇大叫,像是下一秒就要饿得昏过去似的。
秦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一只咬人的魔物和猫类比,但他确实做了。
这几天他实在是太疲惫,没有力气为一只袭击他的魔物生气,也没有兴趣。他没什么情绪地问他:“你喝血?”
段可球心想自己好像不只是喝血,因为他是个魅魔。
但他现在还难以表达这么长的一段话,组织了几秒语言之后,丝滑地放弃了。段可连续嗯嗯了几声,表示自己确实很爱喝血,希望秦淮喂他。
秦淮:。
还挺乖的。
父母的死、上层的催促让秦淮很麻木,他难得被这个小东西挑起了一点点情绪波动。这一点情绪起伏,让秦淮久违地感觉到,自己可能还算半个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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