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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二人是同乘一骑的,曲泠大腿磨得厉害,陆酩便让他侧坐在自己怀裏,至于曲泠那匹马,陆酩原是想丢了的,曲泠不肯,拿眼横他,说:“败家玩意儿。”
曲泠楞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马卖给了茶摊老板。
陆酩嘆为观止。
曲泠揣着茶摊老板给他的一大袋铜板,心满意足道:“蚊子再小也是肉,这些钱够寻常百姓人家吃半个月了。”
陆酩心中微动,低下头看着曲泠,他出身陆家庄,虽是江湖人,可陆家庄家底丰厚,自有生财之道,他自知事起就不曾为生计发过愁。此前和曲泠讨价还价,不过是逗逗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人因为几个铜板而心满意足。
曲泠这个人,财迷,贪婪,可又好满足,一坛酒,一锭碎银子都能哄他开心。
陆酩笑了笑,道:“那回临州的吃食用度,就有劳曲公子了。”
曲泠捂紧自己的钱袋子,抬起头看着陆酩,诚心地问道:“陆庄主,你是怎么将这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陆酩眼也不眨地说:“我没钱。”
曲泠哼笑道:“那好说,粗糠也能养活人,我就不苛待陆庄主了,一顿饭两个馒头。”
陆酩握着缰绳,不紧不慢道:“曲公子,陆某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有一个姓严的财主,家中富裕,病重之时,睁着眼睛,竖起两根手指迟迟不肯断气——曲公子可知是为何?”
曲泠:“嗯?”
陆酩似笑非笑道:“严姓财主的家人也如曲公子一般,不知何意,此时他的发妻上前,道,人人都不知老爷的意思,我知道,我这就去将油灯裏的两根灯芯挑灭一根,说罢,便去了挑灭了一根灯芯,这时严姓财主才闭上了眼睛撒手人寰。”
曲泠楞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姓陆的,你骂我呢。”
陆酩平心静气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曲泠骂道:“我见你大爷!”
陆酩嘴角翘了翘,道:“不可对长辈不敬。”
“坐好,”说罢,陆酩轻斥一声,骏马扬蹄跑了起来,曲泠下意识地抓紧陆酩的手臂,夏风过脸,他那点儿恼怒也没了,小声咕哝道:“还是傻子可爱。”
陆酩没听清,说:“什么?”
曲泠哼哼唧唧道:“没什么,驾!”他拍陆酩的牵缰的手臂,驭马似的,“再快些!”
二人一路疾驰,到底是只有一匹马,脚程不快,陆酩和曲泠却不急着赶回临州。路上且停且歇,走了几日,临州将近。
这一日,陆酩和曲泠在长风酒家歇脚。长风酒家临河,已经开了很多年了,门外的旗幡已经泛了黄。
陆酩说:“先在这儿吃点东西,下午就进入临州了。”
进入临州,就是陆家庄的地界。
曲泠点了点头,二人甫一踏入酒家,就见裏头已经三三两两地坐着十余个客人,俱是江湖人打扮。
陆酩皱了皱眉,敏锐地觉出几分不对,他捏了捏曲泠掌心,环顾一圈,曲泠也顿住脚步,看向陆酩。
陆酩低声说:“走。”
话音未落,就见两支弩箭朝二人疾射而来。
陆酩拔刀出鞘,只听得咣当几声,刀身已将弩箭撞落,酒家中的江湖中人都亮了兵刃,朝陆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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