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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疾,雨水劈里啪啦敲打着伞面,声势骇人,仿佛要将伞都掀了去。
寝殿殿门倏然打开了,慢慢漏出一线光,元征眼也不眨地望着立在门边的岑夜阑。他背着光,身形修长瘦削,夜风斜雨笼罩着偌大天地,陡然一记紫电撕裂苍穹,轰隆隆的雷声在浓黑云层翻滚,声势渐近。
不过片刻,岑夜阑微微侧开身,让出一条路。
元征心臟不争气地蹿快了好几拍,尚未反应过来,脚下已涉水而去。檐下是湿的,雨水沿着石阶不住地流淌,元征抬腿迈上了石阶,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目光灼热又露骨,岑夜阑不自在地退了一步,淡淡道:“这样大的雨,在外头淋着作甚?”
元征说:“批折子批晚了,睡不着,就想来瞧瞧你。”
岑夜阑看了他一眼,元征在外头不知站了许久,衣发俱湿,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忘了二人的口角不愉。
岑夜阑轻嘆了声,说:“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这样胡闹。”
元征不说话,只看着岑夜阑笑。岑夜阑被他那么看着,也说不出话了,殿里陡然间变得安静了,只有外头风雨声簌簌作响。
元征伸手碰了碰岑夜阑的脸颊,他的手是凉的,还带着水汽,元征一触又收回手,说:“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岑夜阑一言不发,目光却落在他落了雨水的肩头,轻声道:“衣服湿了,去换了吧。”
他说得太自然,元征一怔,有几分受宠若惊,哎了声,看着岑夜阑却舍不得动。岑夜阑穿着白色里衣,不似平时一丝不茍,露出两截白皙锁骨,散着发,透着股子慵懒沈静的漂亮。岑夜阑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掌心发了汗,心想,当真是魔怔了。
可看元征孑然立在雨下,不知怎的,自持和冷静都靠了边,等他回过神时,二人已在门边四目相对。
突然,殿外响起了成槐的声音,他是宫里长大的,话不多却知进退,送了温水和干凈的衣裳进来又退了出去。
殿里只留了他们二人。
岑夜阑心不在焉地摸了卷早已看过的兵书随手翻阅,那厢元征终于挪开了目光,不多时,岑夜阑就听见了窸窣的换衣声,水声,他松了口气,却莫名的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好像在等着什么。
卷上的字一个也未入眼,他和着元征凈手的声音,翻过了一页。
“阿阑,”元征叫了一声,话说得不紧不慢,声音也难得的徐缓,“这些时日你便好好留在京都吧。”
岑夜阑怔了怔,抬起眼睛看了过去,元征低着头,没有看他。
元征说:“你别紧张,我不是不让你回去,只不过你如今——”他顿了顿,接着道,“怀有身孕,不宜颠簸跋涉,而且天气渐热,月份一大就遮掩不住了,不如好好在京里养着,等到孩子——”
“等到孩子出生。”
元征盯着水中自己的手指,说:“到时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回北境,我都不拦你。”
岑夜阑怔怔地看着元征,元征极轻地笑了声,说:“延勒和舒丹已死,北境诸部盟约瓦解,各部落损失惨重,当中又以胡人王庭为最。诸部本就人心不齐,如此天赐良机,又怎会甘居人下?胡人必定乱成一团。”
“其实你心里也很清楚吧,胡人如今自顾不暇,短时间内根本无力出兵,”元征说,“阿阑,你回北境,是为了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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