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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几步,就见副将怀里抱着岑墨骑着马过来,小孩儿脸颊冻得通红,叫了声,“爹。”
“小叔叔呢?”
岑亦垂下眼睛,看着岑墨。
岑墨仰着脸,说:“我们不等小叔叔了吗?”
岑亦说:“小叔叔随后就来。”
“真的?”岑墨眼巴巴地望着岑亦,“小叔叔真的会来吗?”
岑墨喋喋不休地说,“爹,墨儿可不可以留下?墨儿想等小叔叔一起走——”
“墨儿,”岑亦打断岑墨,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阴郁,“别闹了。”
岑墨呆了呆,可岑亦待他一向严苛,也不亲近,岑墨缩了缩小小的身子,小声地叫了声:“爹。”
岑亦心头突然多了几分烦躁,吩咐道:“把小少爷给奶娘。”
“是,将军,”副将恭敬道。
岑亦甩了下马鞭,胯下马疾走了几步,他突然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眼笼罩在夜色中的北沧关,走得远了,城廓都好似已经被浓黑夜色吞噬。
他们一走,北沧关重又陷入了战火里。
胡人攻势凶猛,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踏破城门,直入这座空城之中。箭矢卷着火,疾射入敌阵,攀城木梯架在高高的城墻上,胡人悍不畏死地往上爬,仿佛要用尸体垒起入侵的血路,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岑夜阑和元征无暇再说话,二人都亲身上阵,银枪如游龙,长剑若寒霜,生生杀得胡人胆寒,萌生退意。
胡人临退之时,延勒骑在马上,看着岑夜阑,说:“岑夜阑,我是该说你不怕死,还是太狂妄?”
延勒道:“还是说,你想凭这些人就赢我?”
他心里有些恼怒,恼怒于岑夜阑对他的轻视。
岑夜阑开口道:“延勒,你不是想亲手杀我么,我就在北沧关等你。”
延勒盯着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眼里露出几分狼似的凶狠,他突然一笑,说:“我还真舍不得杀你。”
“这样吧,你把你身边那小子杀了,”延勒说,“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元征气笑了,说:“一个手下败将,也敢在城外三番两次叫嚣,当真是不知羞耻。”
延勒瞇起眼睛,道:“小子,找死!”
元征懒洋洋道:“小爷不找死,小爷在瞧你哪儿来这么大脸在这狗吠,都输给我们岑将军几回了?”
“将士们,来,给他数数。”
周遭将士登时笑起来。
岑夜阑垂下眼睛,无声地笑了笑。
延勒气得不行,偏偏元征这人最是混账,只要他想,当真是能将人活生生气死。
当初京城满腹经纶的太傅尚且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一个胡人。
可口舌之快到底是口舌之快,战事逼人,城中将士一个一个倒下,胡人连番几轮攻城下来,岑夜阑和元征都疲惫不堪,几乎麻木。
二人挨墻坐着,脸上带了血,握着武器太久,手臂都隐隐发酸发痛,墻上到处都是胡人或大燕将士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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