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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内心的挣扎（第1页）

第10章：内心的挣扎

暮色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缓缓覆盖住老宅的庭院。林舒瑶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她偷偷拍下的半张旧照片，女人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清晰，像一根细针，反复刺着她紧绷的神经。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她整理的线索：1987年火灾、五十万匿名汇款、“阿秀”与婴儿、1998年“未尽之诺”、被撕掉的日记页……每一条都像一道鸿沟，将她记忆中“温暖和睦的林家”与眼前残酷的真相隔开。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拂过那本藏着相册的木盒。几天前，她还只是对照片里的模糊身影感到好奇，可现在，祖父的日记、残缺的照片、父亲的隐瞒、张管家的慌乱，已经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困在其中。她甚至不敢再翻开相册——怕看到更多被刻意模糊的背景，怕发现祖父对每一张照片的“处理”，都是在为那个秘密添砖加瓦。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是佣人王婶的声音：“小姐，夫人让您下去喝碗莲子羹，说安神。”

林舒瑶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镜中的女孩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原本清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她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可肌肉却僵硬得不听使唤——从知道“阿秀”和那个婴儿的存在开始，她就再也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坦然地面对家里的每一个人。

下楼时，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线下，苏婉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生日宴的宾客名单。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看起来比白天柔和了许多。看到林舒瑶下来，她立刻放下名单，笑着起身：“瑶瑶来了？莲子羹刚炖好，还热着，快尝尝。”

餐桌上，白瓷碗里的莲子羹冒着袅袅热气，冰糖的甜香混合着莲子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是林舒瑶从小就爱喝的，苏婉知道她容易失眠，每次都会在睡前给她炖一碗。从前，她总觉得这碗莲子羹是家里最温暖的味道，可现在，她看着苏婉递过来的勺子，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苏婉到底知不知道秘密？如果知道，她多年的温柔，是不是也只是掩盖秘密的伪装？

“怎么不吃啊？”苏婉坐在她对面，托着下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关切，“是不是今天整理照片累到了？我跟你说，别太较真，生日宴的事情有我和你爸呢，你不用操心太多。”

林舒瑶拿起勺子，小口喝着莲子羹，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带来丝毫暖意。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爷爷还在呢，你见过爷爷跟别的阿姨来往吗？”

苏婉舀莲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笑着说：“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问这个？你爷爷那个人，一辈子都在忙公司的事，除了你奶奶，几乎没跟别的女性来往过。再说了，那时候我刚嫁过来，跟你爷爷接触不多，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啊。”她的语气很轻松，甚至带着一丝调侃，可林舒瑶却注意到，她的指尖在碗沿上轻轻划了一下——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哦，我就是好奇，”林舒瑶低下头，避开苏婉的目光，“今天整理爷爷的照片，发现都是他一个人的，连跟奶奶的合影都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你奶奶走得早，”苏婉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爷爷心里一直不好受，所以很少提她，照片也收起来了。瑶瑶，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一家人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她说着，伸手拍了拍林舒瑶的手背，指尖的温度很暖，却让林舒瑶觉得一阵发凉。

林舒瑶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苏婉不会告诉她真相，就像父亲和张管家一样，他们都在用“为你好”的名义，将她隔绝在秘密之外。可他们不知道，这种刻意的隐瞒，比真相本身更让她痛苦——她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家人用谎言编织出的“幸福假象”，却无法戳破，也无法融入。

喝完莲子羹，林舒瑶借口困了，准备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她看到张管家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里似乎装着什么重物。看到林舒瑶，张管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低下头，快步往杂物间的方向走。

“张叔，”林舒瑶叫住他，“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这么晚了还出去。”

张管家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就是夫人让我去买些生日宴用的蜡烛，怕明天来不及。”他说着，将塑料袋往身后藏了藏。

林舒瑶的目光落在塑料袋的缝隙上——里面露出了一角牛皮纸，和祖父日记的纸张质地一模一样。她心里一动，却没有再追问：“原来是这样，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哎，好，小姐也早点休息。”张管家说完，几乎是逃一般地走进了杂物间。

林舒瑶站在楼梯口，看着杂物间紧闭的门，心里充满了疑惑。张管家买的根本不是蜡烛，而是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会不会是被撕掉的日记页？或者是其他与秘密相关的物品？他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出去，又偷偷摸摸地回来？

回到房间，林舒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张管家慌乱的背影、苏婉刻意回避的眼神、父亲严肃的警告，还有祖父日记里那句“我不能让她回来，也不能让孩子知道真相”。孩子……祖父说的孩子，到底是谁？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就在她身边？

第10章：内心的挣扎

一个荒唐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浮上来——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孩子？照片里婴儿的眉眼和她相似，祖父日记里提到“孩子三岁时眼睛很像我”，而她的年龄，正好和日记里的时间线吻合。如果这是真的，那父亲林正宏，就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苏婉，也不是她的亲生继母？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难道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不可能，不可能……”她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赶走。父亲从小就对她很好，虽然严厉，但总是把最好的给她；苏婉虽然是继母，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甚至比亲生母亲还要细心。他们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家人？

可祖父的日记、照片里的线索、家人的隐瞒，又让她无法否定这个猜测。她拿起手机，翻出父亲的照片——父亲的眼睛是单眼皮，而她是双眼皮；父亲的鼻梁很直，而她的鼻梁略带圆润，和照片里女人的鼻梁一模一样。这些细微的差别，从前她从未在意，现在却像证据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放大。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大概十岁那年，她发烧到40度，父亲抱着她去医院，路上一直在哭，嘴里反复说着“瑶瑶，对不起，是爸爸没照顾好你”。当时她以为父亲只是担心她，现在想来，那句“对不起”里，会不会藏着更深的愧疚？

凌晨一点，林舒瑶依旧没有睡意。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搜索“1998年林氏集团员工名单”“1987年林氏五金厂受伤工人刘建国”等关键词，却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又搜索“阿秀1987南城”，屏幕上跳出的都是无关的内容。

就在她准备关掉电脑时，一个名为“南城老工业区往事”的论坛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帖子发布于2015年，楼主自称是“林氏五金厂的老员工”，帖子里提到：“1987年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的！老板当时欠了高利贷，没办法才放火烧了仓库骗保险，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女人，给了他一笔钱，才把高利贷还了……”

林舒瑶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故意放火？骗保险？这和她在档案室看到的“火灾事故认定书”完全不同！祖父日记里提到“仓库晚上有奇怪的声音”，难道不是有人搞破坏，而是祖父自己在准备放火？那个女人给的五十万，不是“积蓄”，而是祖父骗保的钱？

她继续往下看，帖子下面有很多回复，大多是质疑楼主“造谣”，还有人说楼主因为当年被开除，故意抹黑林氏。楼主在最后一条回复里写道：“我有证据！当年负责灭火的消防员是我表哥，他说仓库里有汽油的味道，根本不是意外！那个女人后来带着孩子离开了南城，听说去了北方，再也没回来过……”

帖子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没有更多回复。林舒瑶盯着屏幕，手指冰凉——如果帖子里的内容是真的，那祖父不仅隐瞒了和“阿秀”的关系，还犯了纵火骗保的罪！而那个女人，很可能是知情者，甚至是帮凶！

这个猜测让她浑身发冷。她一直以为祖父是正直的企业家，是林家的骄傲，可现在，祖父的形象在她心里开始崩塌——他不仅自私地放弃了“阿秀”和孩子，还可能为了利益，做出违法的事情。

她该怎么办？如果继续调查，很可能会揭开祖父的罪行，让林家身败名裂；如果就此停止，她又无法忍受自己活在谎言里，无法面对那个被祖父抛弃的“阿秀”和孩子。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上，照亮了“刘建国”三个字。她想起明天要去见刘建国——这个当年受伤的工人，或许是唯一知道火灾真相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没带来丝毫暖意。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真相有多残酷，不管会给林家带来多大的伤害，她都必须查下去——为了“阿秀”和那个孩子，为了被掩盖的真相，也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家庭里。

她拿出手机，给王经理发了一条信息：“王经理，明天下午我有点私事，想请假半天，生日宴的彩排我会准时参加。”发送成功后，她又打开地图，再次确认了刘建国的地址——南城老工业区，和平巷37号。

做完这一切，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虽然还是没有睡意，但心里的挣扎却少了一些。她知道，明天去见刘建国，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困难，甚至可能会被父亲和张管家发现，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她明白，从打开祖父书房暗格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林家千金”了。她的人生，已经和这个家族的秘密紧紧绑在了一起，只有揭开真相，她才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窗外的鸟鸣声渐渐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林舒瑶知道，这将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天，也是最关键的一天。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