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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点灯!”一个暴躁、粗嘎、带着浓浓土腔的吼声从角落方向响起!同时,几道强光手电柱猛地从破木板缝隙中射出,在弥漫的粉尘中慌乱地扫视!
吴道时在纱包崩塌的瞬间已然借势侧滚,他借着烟尘弥漫的掩护,身体紧贴冰冷地面,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短匕。就在对方手电亮起、枪口也随之调转微光的刹那——
“嗤!”
寒芒一闪,如毒蛇吐信!
一支被他暗中掷出的匕首,精准无比地穿过手电光束的缝隙,狠狠扎进其中一个持枪手的咽喉!惨叫声被翻涌的棉絮和灰尘堵在喉咙里!
另一道手电光柱惊惶失措地扫向匕首飞来的方向,但那里只有翻滚的棉纱!
“九彪!”吴道时暴喝一声,声震屋梁!
木板被瞬间撞开!一个身材极其精壮,手中一挺“歪把子”机枪枪口刚转过来,脸上还带着又惊又怒的狰狞!
九彪看到黑影扑来,弃枪不及,蒲扇般的手掌带着恶风就朝着吴道时的面门扇来!
吴道时人在半空,只是极其细微地一偏头,九彪势在必得的巨掌便擦着他的耳廓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耳根生疼。毫厘之间,吴道时左手并指如刀,闪电般啄在九彪肘窝内侧的麻筋上!
九彪只觉得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失控!
吴道时落地的瞬间正是九彪空门大开的瞬间!他身形如陀螺般急旋,拧腰送胯,右腿带着破空锐响,一记标准的军中格斗术中的“侧踹”,毒辣无比地踹在九彪毫无防备的左腿膝关节外侧!
“喀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九彪庞大壮硕的身体登时站立不住,惨嚎着向右侧轰然栽倒!剧痛扭曲了他凶横的面孔。
吴道时眼神冰冷如寒潭,没有任何停顿。在九彪倒地的瞬间,他脚尖一勾,将九彪脱手掉落的“歪把子”机枪挑飞,左手顺势接住。沉重的枪械在他手中轻巧一转,枪口已如毒蛇般稳稳抵住九彪的眉心!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仓库内其他枪声骤然停歇。吴道时的手下已经解决掉了埋伏在角落的其余两三个枪手,仅剩的一个被枪指着,抖如筛糠。
“上个车皮的药呢?”冰冷的枪口死死焊在九彪被冷汗浸透的额头上。
“操你……”九彪剧痛之下凶性不减,还想怒骂。
“砰!”
枪口微微一偏,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紧贴着九彪肥硕的左耳,狠狠钻进他肩膀旁边的泥土里!炽热的火星和飞溅的土渣崩了他一脸!近在咫尺的爆鸣和死亡气息,瞬间让这凶悍惯了的土匪头子魂飞魄散!
“在……在木板下”九彪脸色惨白,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牙齿咯咯作响,手指拼命指向刚才他藏身的角落深处。
“打开!”吴道时冷喝。几个手下立刻上前,七手八脚掀开厚重的挡板,露出一段向下的狭窄台阶。
火把的光线向下探去,照进一个深坑。下面空间不大,但堆放着好几个木箱。一个手下迅速撬开其中一个,借着火光,赫然可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无数淡黄色玻璃安瓿瓶,瓶身上清晰的“拜耳”徽记和“磺胺”字标在火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吴道时确认无误,眼角余光扫过地上还在因剧痛而抽搐的九彪,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处理干净。”
手下心领神会,有人迅速上前,一刀抹了九彪的脖子。
吴道时摘下白手套,用手指捻了捻其中一管冰凉坚硬的磺胺安瓿瓶。药!完整无损的药!冰冷的玻璃质感通过指尖传来,那不仅仅是药,更是筹码,是他向宋华卓讨要一个心愿的通行证!
“装箱,搬走!”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这冬夜更寒。手下立刻行动起来,迅速而无声地将地窖中所有存药装箱抬出。
当他踏出这弥漫着硝烟、血腥和腐朽气息的废仓时,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远处的黑暗里,隐隐传来隐约的发动机声音是他胜利的号角。
当两列满载“战利品”的车队,在吴镇岳和宋元哲的注视下分别驶入吴府侧门和后院,那些沾染着血、火、泥、雪、硝烟气息的药品,带着截然不同的“履历”被抬入那间炉火熊熊却驱不散森寒气息的书房时,一切已无需多言。
书桌上,左边堆放的是宋华卓抢来的:破碎的木箱碎片上刻着混乱的“山”字标记,内里混杂着七倒八歪的玻璃瓶,药品本身无可指摘,却如同饱经摧残的战俘。
右边则码放着吴道时带回的:包装完好、木箱上残留着列车油污和淡淡硝烟味的成箱原装货,冷静、完整,如同猎杀后的精妙解剖。
“都回来了就好。”宋元哲一直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比吴镇岳紧张了不少。
吴镇岳踱步至书桌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右边一箱冰冷光洁的药品外包装,又转向左边那一堆混杂着草屑泥土的“成果”。他抬起头,目光在面如沉水静立左首的宋华卓,与虽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锋锐气息、立于右首的吴道时之间缓缓巡视:“都不错,无愧我华夏儿郎。”
一句话告知两人:胜负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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