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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讯（第2页）

陆文兮刚被送到医院时他们就来过，当时的陆文兮还是顶着一头黄毛的非主流少女。许是方便医院检查的缘故，少女的一头黄发都被剃了一个干净，只剩下了短短的小男士头。脸上涂着的五颜六色也都洗掉了，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再加上酷似她妈妈的相貌，着实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警察严肃的表情无意识的缓和了下来，和善的冲着她笑了笑。

王淑秀早在警察进来时就放下了碗，双手叉腰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了陆文兮的面前。

“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打这个老头子的不是我女儿吗？我女儿都差点没命了，你们几次找来什么意思？警察就能欺负人了？欺负我们母女身边没个男人是不是？”

王淑秀一撒泼，警察就拿她没办法。他们之前可是已经感受过王淑秀的功力了，当下好声好气道：“之前是误会，我们找到了公园的监控视频，打伤苏老爷子的不是你家女儿，我们也就是找她问问情况。”

“问情况？什么问情况？我女儿都已经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忆？”警察吃惊道。

王淑秀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女儿被那么大的板砖敲中了头，留了那么多血，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去问医生啊，去啊！”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彼此苦笑起来。他们这次过来一方面是洗清陆文兮的嫌疑，一方面也是想要陆文兮出面辨认一番视频里面的人。如今陆文兮失忆，后者是没什么指望了。既然问不出什么，两名警察也就没有多留，反倒是苏朗扶着苏老爷子留在了医院。

“你们要干什么？”王淑秀警惕道。

苏老爷子好脾气的笑笑：“我是来谢谢这个小女孩的。我看着监控视频里这个小女孩拉了我一把，要不是她那个板砖可就要砸在我头上了。”

他态度和善，王淑秀也不好再往外赶人，也就由着他们留在了病房，自己端着保温杯去外面洗碗了。

王淑秀一走，陆文兮看了苏朗一眼低下了头。她知道苏朗一定会知道她原本身体的情况，可她不能问，她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换了身体这种说法太过莫名其妙，苏朗信不信两说，搞不好她可能就要从医院转到精神病院了。

陆文兮不说话，苏爷爷捅了捅苏朗，示意他先开口。两个都是年轻人容易拉近距离。

苏朗接收到了苏爷爷的暗示，自见到陆文兮后一直心神恍惚的神智终于拉了回来。许是陆文兮这样半躺着的姿势太像那个记忆中的少女，苏朗近乎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认识一个朋友，她也叫陆文兮。”

陆文兮心中一动，抬起了头，轻声道：“真的吗？”

苏朗迟疑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题，可似乎后悔也有点迟了。

陆文兮犹豫了几秒，终是没有忍住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不妥，陆文兮掩饰的解释道：“我是说和我名字一模一样的你的朋友，她是做什么的？”

苏朗神色微黯，低声道：“她去世了，就在几天前。”

“去世了？”陆文兮说不清楚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的滋味，她下意识的追问道：“怎么去世的？”

苏朗沉默几秒，缓声道：“她在几天前做了一个手术，结果手术过程中脾破裂大出血没有抢救过来。”

脾破裂大出血……原来她已经死了吗？陆文兮茫然的想着。她还以为她和这具身体的主人互换了身体，原来是她已经死了，又在这具身体里面活了过来。陆文兮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似乎是难过的，但在难过之外隐隐又有一丝解脱。

她想起父亲说的那句话，“最后一次……”

父亲当时说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其实是存在期冀的。从小到大，她被灌输的教育都是她是唯一能救哥哥的人，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哥哥。为了哥哥，她一出生就献出了她的脐带血。为了哥哥，她几次躺上手术台忍着剧痛作骨髓穿刺。为了哥哥，她不上学，不交朋友，只是安静的待在家中。为了哥哥……

她知道她不该有任何的埋怨，她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她之所以存在的价值就是因为哥哥需要。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她做完骨髓穿刺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在她不能外出上学孤单的看着邻居去学校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她讨厌这种生活，她想要摆脱家人，摆脱哥哥。

每每看到哥哥从死神手里挣扎着活过来对着她笑的样子，她都会为自己那一瞬间自私的念头而羞愧。她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认同她应该救哥哥，可另一方面她真的太累了。她记不清楚从小到大因为哥哥的病情进过多少次医院，尤其是当她和哥哥同时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时，母亲的眼中永远都只有哥哥。

现在她死了，她搭上了自己的命，是不是可以说她不再欠父母了，他们给予她的生命，他们养育她的恩情，她终于全部还清了。

陆文兮沉默着不说话，苏爷爷不满的瞪了苏朗一眼，哪有给病人讲这些的？什么同名同姓的人手术失败去世了，这不是吓唬人吗？你看，小丫头被吓住了吧？

苏朗沉默的苦笑，他试图换一个轻松些的话题，床上的少女抬起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朋友死了，她的家人有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