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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深宫烬余 第十五章 暗香浮动（第1页）

第一卷：深宫烬余第十五章暗香浮动

自那日险些冲撞雍王后，云汐在聆音阁中愈发谨言慎行，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苏才人虽未再明着责罚，但眼神中的冷淡与审视却明显多了几分。云汐心知肚明，那日的意外，无论缘由为何，终究是让这位心思难测的主子心生不快与疑虑。

她更加专注于分内的活计，将书阁整理得一尘不染，伺候笔墨时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多看一眼，不多问一句。白日里，聆音阁依旧是一派岁月静好的假象，苏才人看书、临帖、偶尔接待一两位同样不得志的访客，言谈间尽是些风花雪月或无伤大雅的抱怨。

然而，云汐那颗日益警惕的心，却渐渐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尤其在夜深人静之时。

起初只是极细微的察觉。某日清晨，她惯例早早起身打扫庭院，在经过苏才人寝殿窗外时，鼻尖忽然萦绕过一丝极淡薄、极奇异的香气。那并非苏才人平日熏染的檀香或常用的任何一种脂粉香，而是一种冷冽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甜腻的气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闻过。那香气极淡，很快便被清晨清冷的空气稀释，无影无踪，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又过了两日，夜里她起身小解，路过通往小厨房的廊下时，似乎瞥见那里面隐约有微弱的光亮一闪而逝，伴随着极轻微的、像是瓷盖轻碰的声响。她立刻屏息驻足，侧耳倾听，却又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她疑心是自己睡眼惺忪看错了，或是值夜的老宫人在偷摸吃食，便未深究，但心里那根弦却无声地绷紧了些许。

直到昨夜，那疑窦终于攀升至顶点。

她因白日里多饮了些茶水，夜里便睡得不太安稳。近三更时分，窗外风声渐急，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外廊下经过，方向并非是值夜老宫女起夜常去的茅房，而是……朝着后院那间闲置的小杂屋去的？

云汐的睡意瞬间驱散大半。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透过窗纸的破洞向外望去。月色被浓云遮蔽，院中一片晦暗，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身形纤细，披着深色的斗篷，帽兜拉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走路的姿态……

她的心猛地一沉。那姿态，像极了苏才人！

只见那身影极其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闪身进了那间堆放废旧花盆、农具的小杂屋，并从里面轻轻合上了门板。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若非云汐恰好醒来，绝难察觉。

深更半夜，苏才人不去安寝，打扮成这般模样，去那废弃的杂屋做什么？

第一卷：深宫烬余第十五章暗香浮动

云汐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杂屋里能有什么？值得她如此隐秘行事？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杂屋的门才又被轻轻推开。黑影闪出，依旧警惕地观察四周，然后快步沿着廊下返回，消失在了主殿方向。

院子里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云汐却再也无法入睡。她睁着眼睛直到天明，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诡异的一幕。苏才人夜半密会的对象是谁？还是……那杂屋里藏着什么秘密？

翌日，她借着打扫庭院的机会，状似无意地靠近那间小杂屋。门锁依旧挂着，但锁扣处似乎比别处干净些，少了些积尘。她透过门缝向内望去，里面堆满了破烂家什，蛛网遍布，并无什么异常。但她敏锐的鼻子，再次捕捉到了那丝若有似无的、冷冽中带着甜腻的奇异香气，比之前清晨闻到的要稍明显一些，混杂在灰尘和铁锈味中，幽幽不散。

这香气……她猛地想起来了！那日钱嬷嬷病倒前，她曾在煎药的泥炉旁，从那可疑的药渣里闻到过一丝极其相似的气味！只是药渣气味被苦涩味掩盖，不如这次清晰。

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让她手脚冰凉。

苏才人并非表面那般与世无争！她深夜秘密调制的东西，与那日毒害钱嬷嬷未遂的诡异药味有关联？她是在制作什么？毒药？迷香？还是其他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聆音阁的“清静”，果然只是掩盖暗流的薄冰！

云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原本以为苏才人只是心思深沉些，有些自己的算计，却万万没想到，这位看似淡泊的主子，竟可能在暗中行此等阴毒诡秘之事！

她是在为谁做事？还是为自己谋划？她的目的是什么？

云汐不敢再想下去。她只知道，自己被困在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危险的境地。昔日在杂役院，明枪易躲；如今在这聆音阁，却是暗箭难防，而这支箭，很可能就来自她每日躬身伺候的主子！

她必须更加小心，如同在淬了毒的刀刃上行走。苏才人每一个温和的笑容，每一句看似关怀的问话，此刻在她看来，都可能包裹着致命的杀机。

暗香浮动，危机四伏。

这聆音阁，已成龙潭虎穴。而她，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