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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玉忽然倾身向前,湿发扫过裴靖逸的脸颊,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般微微偏头,“怎么?输给本相不服气?”
裴靖逸呼吸猛地一滞,舌尖不由自主地舔舔燥热的嘴唇,低声说:“心服口服。”
“量你也不敢不服。”
顾怀玉湿漉漉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他脸上,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裴靖逸趁机伸出舌尖,极快地舔过那细腻湿润的掌心,那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
顾怀玉并未察觉,只懒懒收回手,声音不徐不疾地落下:“去,将本相的衣裳拿来,伺候本相更衣。”
裴靖逸大跨步出了门,走到外间,稳稳将折叠整齐的衣裳托在木盘中,又拣了一块净白的软巾,搁进托盘里。
顾怀玉尚能接受他伺候沐浴,毕竟这是好狗在摇尾巴讨赏。
但要赤身裸体站在他面前?
那还是免了,他抓起软巾擦擦脸颊水迹,淡声命令道:“背过身。”
裴靖逸眼神发暗,依言背过身。
他喉头烧得发烫,分明背对着顾怀玉,可每一丝声响都在他脑中勾勒出清晰的画面——
先是锦帕擦拭脚踝时布料摩挲的沙沙声,水珠顺着纤细的脚踝滑落,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接着是巾帕裹上小腿的细微动静,想必那苍白的肌肤正泛着沐浴后的薄红,像雪地里落了几瓣海棠。
“窸窣——”
衣料滑过腰线的声响让他耳后勃动的血管重重一跳。
中衣的雪缎最是柔软,贴上去时定会微微吸住潮湿的肌肤,勾勒出那段细瘦的腰身。
而后是犀带扣紧的轻响,玉带钩相撞时发出“叮”的一声,像是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
这算什么?
比凌迟还磨人的刑罚。
裴靖逸舌尖抵着犬齿,眼底止不住暗潮翻涌。
正午日头明亮,高墙下旌旗猎猎。
东辽使团车驾浩浩荡荡,披甲胄者如林,一路长驱直入,尘土飞扬。
马蹄铁轮,竟不避迎驾之队,直逼得鸿胪寺一众卿员纷纷避让,仪仗被冲得七零八落,站位一塌糊涂。
一辆雕金贴银的辎车最为张狂,车身沉重,车前雕着双头狼啸月纹,凶神恶煞,辎轮在石砖上碾出咯吱响,竟不减速地碾过地毯、冲上台阶,几乎撞上仪仗前的大鼓。
鼓旁的小吏吓得连连后退,连礼引都避让了三步。
车帘一挑,率先跳下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腰佩弯刀,步履沉重,带着几分兽性般的杀气。
此人正是东辽主使乌维,出身军营,性情蛮横。
他跳下车后,大咧咧地嚷出一串叽里咕噜的东辽语,声音粗哑、节奏凶狠,带着浓重的挑衅意味。
秦子衿是鸿胪寺卿,不得不应付这帮蛮夷,他听得如堕云雾,转身向身后的通译偏头示意。
这时,车帘微动,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探出。
那人缓步下车,身形高挑瘦削,头上扎着几根细辫,发尾缀着纤细的银链,一开口便道:“我家主使有问。”
他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里却掺着一丝轻佻的异域腔调。
“大宸天子既尊东辽使远来,为何却由阁下这等人等迎接?天子为何不出城相迎?”
秦子衿也不知为何,只能拱手如实道:“本应由顾相亲迎,然……今日未至,实乃顾相大事缠身,还望贵使海涵。”
那通译闻言,唇角一勾,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对乌维低语几句。
乌维听罢,眯着眼狞笑一声,拍了拍滚圆的肚腩,粗声吐出一串辽语,末了还朝秦子衿比了个下流手势。
通译打量一遍秦子衿,半笑不笑地说:“主使说既无天子,又无顾相,倒不如让贵国女子来迎,我们东辽,好歹要点看头。”
“若是你怜香惜玉,愿以身代偿,我们主使也愿纡尊降贵,赏脸接上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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