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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2页)

“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吵着要打胎,被我妈压下来了。可过了不久,我妈就突发脑溢血去世。晏斯茶出生的时候没有哭,十天之后却开始整日整日嚎哭,待他长到一岁,便学会咬人,有时把奶妈的胸咬得鲜血淋漓。算命的说,他命盘多煞,八字大凶,是生来讨债的。”

晏父语速快起来,像是多年积郁的话,终于找到了窗口,哪怕对面只是个少年,“再长大些,他开始上学。他学东西很快,过目不忘,性格却乖僻暴戾。凡我养的宠物,他都要拿来开膛破肚,连池塘裏的锦鲤也不放过。他拿奖,我夸过一回,他便次次要拿奖。有一回钢琴比赛,我亲眼看见他推了一个小孩,从人家的手上踩过去。我在家中办公,常常会发现他在门缝外偷看我,小小一团,一动不动,鬼魂一样。我一起身,他就跑进来,问我:‘您忙完了对吗,陪我玩吧。’”

“我承认我不会当父亲,我害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于是我逃走了,疯狂地工作出差,逃避他,也逃避她妈妈——我们一见面就吵架,他妈妈成天拿取向说事,威胁我。我知道她恨我、想折磨我。可是她直到死,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去世前一天,还问过我,问我有没有爱过她。我那时真是坏透了,连骗她都不肯。我问她,要是我说没有,你是不是就要公开我的事。她说对啊,脸上还带着笑,明天我就说,告诉你儿子、告诉你妹妹、告诉你下属,告诉全医院的人,你是多大一个耻辱。

我气得摔门而去,怎知道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她走的时候表情很痛苦,连眼睛都没有闭上。”晏父盯着桌上的杯子,有些失神,“那时的我,竟连骗她一句都不肯……”

“晏斯茶拔了他妈妈呼吸机,小卿想瞒我,可哪裏瞒得住。我起先恨他怕他,甚至想过掐死他,可那年他才六岁,我怕真的伤害到他,只好远远躲去国外。小卿一直想要孩子,又生不出来,我便把监护权转让给了她。过了几年,她叫我回国看看,说晏斯茶与从前大不相同。”

“果然,他变乖巧了很多,再不会做出格的事,放假还会去敬老院做义工,我想他真是懂事了、长大了,心裏宽慰很多,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仇恨也散了。”晏父说及此,重重嘆了一口气,像提至伤心处,“可是那年冬天,我俩一起出门。我在雪地裏滑倒了,膝盖髌骨脱位,痛得站不起来。我一抬头,竟瞥见他脸上有来不及掩去的讥笑。。。。。。”晏父摆摆手,说不下去了,摘下眼镜,揉着紧缩的眉心。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脸,近乎自语地说,“我就在想,我儿子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变好了?”

孟肴望着他空洞迷茫的眼。那样岁数的人,竟也会有这种眼神。他禁不住问:“叔叔,那你还爱他吗?”

晏父沈默了,屋裏有片刻的寂静。最后,他长嘆出一口气,这口气就像浮动的白雾,腾起,又转瞬消散,空余一室怅然。

“我不敢太爱他。”

“那样的孩子,早晚会让我失望伤心。所以我少爱他一点,就会少痛苦一点。”晏父缓缓坐直身子,正色道,“我同你讲这么多,也就是想告诉你,晏斯茶生来就是个异类中的异类。我与他血脉羁绊,摆脱不了责任。可你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必要承担这些不幸。他变成这样,与你相关,可本质还是他性格决定,你无需愧疚。”

孟肴的嘴角斜挂着,似是苦笑,“您是觉得,我来找他只是出于愧疚?”

“不然呢,”晏父不解,“像他这样的人,你还图什么?”

“……像他这样?”孟肴心裏突地掀起一股强烈的悲哀,“斯茶在你心裏,就那么一无是处吗?”

”你提起他,满嘴都是宿命,是无奈。你给他打标签,问他是不是永远不能变好,”孟肴不知哪裏来的勇气,越说越激动,腾地站起来,“可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尝试过亲近他、教育他,他又怎么去变得更好?”

晏父却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敢去碰海洛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弃了他。他能戒就戒,戒不掉我就当没这个儿子。我养他近十八年,予求予取,不求回报,也算仁至义尽。”他两手搭住扶手,弓着背站起来,不再看孟肴,缓缓、缓缓地向门外踱去。

“老天要罚我,也够了。已经够了。”

孟肴走出书房时,天还大亮着,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不远处的桂花树上停了两只麻雀,一见孟肴,啁啾几声,扑腾着飞远了。院子便静了下来,静得让人惶遽不安,他沿着来路往前走,突然觉得这个宅子设计得好生奇怪,家不像家,倒像个断景残垣的遗迹,一场幻梦。

他一进门,正巧和保姆撞了个满怀。她背着包,手下还拎着个大行李箱,一见孟肴,眼神闪躲,脸也红了起来。

“你这是。。。。。。”

保姆放下箱子,贼头贼脑扫了一圈四周,把孟肴揪到一旁角落,“你是个重情义的,但实话实说,小孩,碰过毒的人,就不可能再当朋友!你不也亲眼见识了,他们一犯起毒瘾,六亲不认,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她瞅了眼房门,脸上扬起一丝惊惧,压低了声音,“这家先生给的钱是多,可谁知道他小孩是这样。。。。。。我宁肯拿少一点,也不要继续活受罪了。你也乘他没醒赶紧走吧。。。。。。”

孟肴一直垂着头。半晌,他才幽幽地说,“斯茶能戒,我信他。”

“怎么可能戒?你见过几个戒成的,你太单纯了,这就是地狱那道门,进去了就出不来,”保姆一把掐住孟肴的胳臂,“而且我跟你说,碰过毒的人,都活不过几年。。。。。。”“你说够没有?”孟肴突然抬起头,眼圈都憋红了,“你要走就走,嘴上能不能积点德?你是走是留,不会有人在乎。照顾斯茶,我一个人就行!”

“我。。。。。。我还不是看你可怜,怕你遭殃!”保姆被戳破颜面,恼羞成怒,指着自己的额头点了点,啐道,“现在一看,你就活该——”屋裏突然传来几声痛苦的咳嗽,保姆被惊得一颤,忙提溜起一旁的箱子,“是你又把他吵醒的!你、你自己收场……”说着撞开孟肴,仓皇地跑了。

孟肴推门跑进去,晏斯茶手脚还被绑着,只能徒劳地挣扎,孟肴忙把落地的被子捡起来,替他盖上,“斯茶,怎么了?”

“。。。渴。。。。。。”他迷迷糊糊地嘟囔,孟肴赶紧替他接了杯水,掂起他的头,餵到他嘴边,晏斯茶刚喝了两口,又痛起来,被呛得连声咳,水也晃了,洒了一身,孟肴没看见毛巾,干脆上手用袖子碾,他感觉手下的身体不停在抖,抖得他害怕,只好俯下身抱住他,紧紧箍住,好像这样他就不会那么痛了,“我想带你走,”他埋进晏斯茶肩裏,声音也在抖,“他们只会说些摆脱责任的话……我带你走,等好了回来,证明给他们看,”他说着说着,泪就往下淌,渐渐哭出声来,“可我又能带你去哪儿?你跟我说你痛,好痛……”他越哭越气急,嘴裏吚吚呜呜,绕不清楚,“可…可我……什么都…都做不了……对不起斯茶……对不起,对不起……”

窗外起风了,吹过枯迭的落叶,发出很细微的脆响,沙沙、沙沙,伴着孟肴颤抖的哭声。晏斯茶的呼吸,像肺裏被抽干似的,他浑身颤得更凶了,抽搐着,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好像做着一个梦,有人在为他哭。他不想那人更难过,所以他不喊痛,他得忍着。

可那人还是哭,一直哭。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过一个人为自己哭成这样,心裏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软得要化掉,却又痛得要跳出来。他从小做事就不计后果,不论是非,也不知悔恨,可就在此刻,这一瞬间,他像从无数个回环的梦裏乍然惊醒,浑身冷汗,心慌意乱。

错了,他知道他做错了。

他在梦裏,也禁不住失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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