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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发酵 喊我妈妈都没用（第2页）

山间的路颠簸，小型货车艰难挤进来，停在老房子门口，几个人帮忙把屋子里清出?来的东西往车厢里搬。

老人家都舍不得扔东西，哪怕是看起?来再也用不上的，舀水的瓢和破了个洞的洗菜的篮子都一个没舍得扔，全捧怀里给挪到车上去，说到时候搬回来肯定都还要用的。

梁初楹把一些零碎的小物?件往麻袋里装，梁聿在搬柜子。

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堆的满满当当，早就被时代淘汰的万能充、电视遥控器、粘鼠板……梁初楹越看越觉得新奇。

客厅的柜子上摆着?两个小柜子，挺轻的，一抱起?来就叮哩咣啷响，梁初楹扯了一下?，发现是锁着?的，只不过那锁头早就生锈了，晃了几下?就连同挂环一起?掉了，她拉开一看，是废电池和手机。

也是时代的眼泪了，梁初楹依稀记得以前跟梁聿半夜翻东西的时候翻到过，拨开后盖可以把电池整块拆下?来的老人机。

不确定还能不能用，梁初楹组装了一下?，把电视柜底下?的万能充也用上了，插在插座上充电，然后跑去收拾别的东西。

鸡舍里的鸡都先运到市场上卖了，城里没地儿?给她养，老太太叉着?腰跟人家讲价，说她的老母鸡是特别能下?蛋的鸡，如果?不是搬家怎么都舍不得卖的！

家里的东西装了好几麻袋，梁初楹没力?气了，洗了个手就坐到车里去歇着?，扒着?车窗指挥梁聿：“对了，插座上还有个万能充，你拔了我装上去看看这手机还能不能用。”

因为屋子里还有很多去世的老爷子的东西，以前他盘的核桃文玩之类的，奶奶都没舍得扔，梁初楹觉得柜子里那个手机可能也是爷爷的，里面说不定还存着?点儿?珍贵的东西，能打?开最好。

梁聿关门的时候把万能充给带了出?来，电池应该充上一点儿?电了，梁初楹跟梁聿并排坐在后座，把电池给安上，雪花屏闪动几下?，慢吞吞地开机。

他们这时候正准备走?，村委会?的人追过来，又找上梁庆跟他好一阵寒暄，两手握着?她爸的手，长吁短叹地说“咱们村能办成这样真是多亏了梁书记啊！”“当初大家一起?凑钱给你去华城真是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梁庆同志是我们村的骄傲！”

“对啊，还有崔——”

“喂……别提他。”

手机开机了，壁纸是一张照片，一对夫妻怀里抱着?个婴儿?，背景应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三?个人脸挨着?脸。

梁初楹疑惑地拧起?眉头：“这到底是谁的手机？爷爷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有彩色照片吧。”

梁聿的视线不经意落过去，骤然定住，瞳孔缩了一瞬，像一根针扎在了白色的眼眶里。

“欸，爸——”梁初楹高声喊，嘴里刚冒出?两个字的音，正打?算打?开车门下?去，梁聿突然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手心搭在梁初楹的手背上把她拽回来，一只大手全然覆住那支巴掌大的诺基亚手机。

梁庆循声回头，梁聿脸上提起?一点微弱笑?意：“没什么，我帮姐姐看看就行。”

梁庆点头：“那好，你们俩自?己弄，爸还忙着?，再等一会?儿?就出?发。”

梁初楹一脸莫名地盯着?梁聿侧脸，发现他这次的笑?容相较以往都要更难看，唇都抿成了紫色，血色尽数从精致的面容上褪去，变得如同场馆展示的石膏人像一般僵硬。

“你干嘛？”她蹙眉。

梁聿不答，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叫梁初楹感觉疼痛，她看见他腮帮咬得鼓起?，眼底情绪像一片云一样荡来荡去，忽暗忽明。

她感到不太对劲，还未问出?口，梁聿突然收了所有的情绪，不过片刻就从错愕转换为知晓一切的平静。

“没什么，爸看起?来很忙，手机先给我吧，我待会?儿?去问奶奶，可能是捡的别人的。”他试图从她手里拿到那只手机。

梁初楹没听他的，把手往后藏：“为什么要给你？”

第一次，他虽然眼睛是弯着?的，但却以一种平直的声线喊她：“姐姐。”

“喊我妈妈都没用，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的。”梁初楹说着?，翻盖继续看，梁聿无招，只得把唇线绷紧，情绪一点一点掉下?去，梁初楹发觉他体温越发低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走?，又像原本?就冰凉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躯体。

除了壁纸以外，相册里还有几张图像，也都是一家人的合照，开车、吃蛋糕之类的，像素很糊，拍不清刚出?生的小孩子的脸。

除此之外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几首歌，几个手机内置的小游戏，通话记录都是电话号码，短信也都是发给老公的日常聊天，实在找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梁初楹叫梁聿安静待着?，自?己先翻完一遍以后，抬起?头看他一眼：“你认识？”

梁聿表情沉静地否认掉：“不认识，为什么姐姐又怀疑我撒谎？既然不知道?是谁的，那就问奶奶吧，我想应该是她捡的。”

梁初楹半信半疑，这时候奶奶刚好抱着?她的小破烂过来，打?开后备箱把物?件搁上来，梁初楹反过身去问她：“奶奶，这哪儿?来的手机啊，不像是我们家的。”

奶奶突然定了一瞬，匆匆把东西放下?就直接跑过来抢，嘴里慌不择路飙出?方言：“谁叫你们乱动我东西的！这是当时村里人不要了扔给我用的，别天天问问问！”

说着?，她掰开梁初楹的手指把手机夺过去揣进兜里，眼神飘忽地瞟了梁聿好几眼。

他握紧了手，敛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