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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们其他人怎么变,你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所以每次看到你,老身都觉得自己好像又年轻了。老身八岁到这吴家做童养媳。第一次见你就吓了一跳,当时觉得你已经把我的一生看穿了。”
吴端不置一词,只看向窗外月色。
世珍又说:“老身听他们说,你今年送了一份贺寿大礼。”
吴端讽笑一声,“是吗。”
“果然。”老人摇摇头,“老身知道是他们眼馋,不敢直接向你索要,又看我时日无多,所以表面贺寿。其实是暂放我这,一个个都盼着我死了才好名正言顺收入囊中。”
“那个方奁对我不值一提,随你们处置了。”
吴端说着,往香案上的净盆里洗去手上残存的香灰,又用一旁锦布拭去水珠。他走到厢房门口,准备推门离开,“如你所愿,祝祷求了。能活多久全凭造化。”
“等等——”主母的音量提了一度。
吴端微微偏头看她。
“我那个早夭的儿子,他还在吗?”
吴端扬起脸,话里带笑,半真半假,“你宅里聚的鬼太多,辨不出了。”
世珍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再求你一次。我死后,你把他一起超度了吧。”
吴端不置可否,推开门,牵了一把被深夜晚风拂起的衣服后摆,径直离开。
他只是在想,苦等不见人,有个家伙要闹腾一阵了。
他的心情显而易见好了起来,路过吴家几个挥舞烟花棒的小孩时,都稍微投了几眼视线。
然后,一眼看穿他们一生。
他走到水榭外,望见房里灯火黯淡,便放轻了脚步。夜风飒飒中,他似乎能听见何月竹沉稳的呼吸。他缓缓推开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房里大灯紧闭,只亮着一盏书桌旁的台灯。而何月竹正趴在桌上酣睡正香。
他走近后顿时哑然失笑,这家伙手中虚虚持着一本枯燥乏味的旧书,今天竟是钻研古书钻到睡着的书虫了。
他支起何月竹的胳膊,把他抱进怀里。与此同时,原先被何月竹压在手臂下的纸页飘到了地上。
吴端低头看那一张张“鬼画符”,又看桌上那本书书名,《符咒妙术秘法》,顿时忍俊不禁,几乎笑出了声。
何月竹画的竟是所谓唤魂咒,能把人或魂灵招至身边,而那放置被召唤者身份的符窗中,赫然是吴端二字。
看来真是寂寞到昏头了。
吴端无声笑了笑。他把何月竹抱回床上。
就在这个时刻,水榭外响起烟花升空的轰鸣,鞭炮接连炸响,意味着时间走到了大年初一。
那烟花绽放瞬息的流光溢彩,一声接着一声,映出何月竹的面庞。节奏就像他平稳的心跳。吴端将怀中人搂得更紧,掌心捂好何月竹的耳朵。
今夜,吴府各处挂满红灯笼。水榭也不例外。窗外的红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鲜艳,那静谧的烛火穿进房间,把何月竹的睡颜染成一片酡红。
吴端心中的柔软被轻轻化开。他手背摸了摸何月竹的脸,温软而光滑。又拨开那额角的碎发,眼睛弯成两道浅浅的弧线,睫毛笼着的两枚泪痣是恰到好处的注脚。他俯身往那儿轻轻吻了一吻。
触感是令人成瘾的柔软,与他心中被化开的,别无二致。只有对他,吴端极容易上瘾,于是依次将吻落在眉心、鼻尖、唇角。是该到此为止。但上瘾者还是往那毫无防备的唇瓣中掠夺了湿润。
何月竹可能也累坏了,睡得像块石头,这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烟花爆竹过后,吴端便放何月竹躺好,也为他掖好被角。独自坐在床边,开始宽衣解带。正脱下外袍时,他觉察了不对劲。这家伙一向浅眠。。。
他回头,果然望见何月竹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眯成月牙形,盈盈望着他笑。
接着,何月竹直起身,从背后环住他。浴袍的领口从右边肩膀滑了下去,他没有去提,只是在吴端在耳边呢喃,“有道长偷亲人被我发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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