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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天色刚暗下来,积雪折射出一层银白的光,忽然间院子里就没了仆从的声音,四下静谧,她刚喝了一小碗燕窝粥,眼神迷蒙要睡不睡,是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让她维持一线清明。
珠帘被掀开,有寒风涌进来,室内烛光一暗,舒筠微微眯了眯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在她塌前,从这个角度望去,他身影越发挺拔,如山峰一般伟岸。
她并不觉得压迫,反而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
心口暖流涌上,泪水蓄了一眶,
“陛下”
她疼得都快没力气了,还要在长辈面前强颜欢笑,看到他这一刻便破防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放下一切包袱。
裴钺将沾了寒霜的大氅褪去,俯身将他的女孩儿搂在怀里,
“娇娇,朕来了。”
舒筠紧紧搂住他脖颈,试图在他怀里寻求安抚,怎奈身高差距过大,她总是够不着,裴钺干脆往她塌上一坐,舒筠便彻底依偎在他怀里,还努力地想去蹭他的脖颈,裴钺也由着她。
屋子里有地龙,舒筠穿得并不多,只一件桃红的褙子,下裳是一条杏色的纱裙,在裴钺怀里便显得格外娇小。
下身被褥子遮得严实,裴钺瞧不到伤口,便干脆伸出手将她整个人从被褥里抱出来,搁在自己身上,一双雪白的玉足露在他面前,左脚内侧脚踝肿得老高,红彤彤的,瞧着十分刺眼。
“很疼?”裴钺轻声问她。
小姑娘泪珠挂在眼眶,眼角殷红一片,显然是哭过,却一副努力不哭的样子,
“疼”
事实上这样的伤势在军营里司空见惯,遇到紧急时刻,战士们必须带伤上阵,裴钺以前在边关也没有半点嫡皇子的架子,日日枕戈待旦,他在军营以铁血手腕著称,这辈子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喊过疼,这是第一回。
裴钺也着实是心疼的。
他重新将舒筠放在塌上,自己挪至一旁的锦杌,将携带的膏药掏出,把她脚踝捉出来,抹上一点膏药,给她轻柔。
舒筠起先是怕的,只是待那宽厚的手掌抚摸下去,竟是出乎意料不那么疼。
她好奇极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得跟明珠一般。
裴钺被她模样给逗笑,温声道,“躺好,朕要慢慢加重力道。”
舒筠乖乖地往下挪着身子,侧身托腮躺好,乌黑的秀发从她肩头滑下,露出一张倾城的容,娇靥酡红,眉梢脉脉,偏生那双眼眸却明澈地跟露珠似的,越是这般不谙世事,才越发勾得人心痒。
裴钺一面谨慎地给她推拿,一面凝睇她,眼神比往日多了几分深邃,
“军营跌打损伤乃家常便饭,正因为此,军医研制最多的便是此药,朕给你拿的是最好的药膏,三日下去,必定痊愈。”
舒筠听着他语气十分寻常,可那眼神却有些陌生,她糊里糊涂问道,“三日?那陛下明日还来吗?”
话落也知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无理,连忙小声辩解,“陛下揉的很舒服,手艺比芍药要好。”
嗓音太柔了,跟轻羽似的拂过他心尖。
裴钺语气微有些发暗,“朕手艺好?”
舒筠很想点头,却又莫名觉察出他眼神有些危险,于是昏懵望着他不动。
眼梢残有泪痕,眸眼湿漉漉的,柔美地躺在塌上,很好欺负的模样。
裴钺侧过眸,将视线挪至她脚踝,喉结滚了滚,语气却无波澜,“娇娇既夸朕的手艺,朕自然不能让娇娇失望。”
舒筠只当他答应了,咧嘴轻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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