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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作为一个旁观者,心中的惆怅,感伤,有时竟比当局者更多。
屋里并未点灯,桑重在榻上打坐,听见帐子里一声轻轻的叹息。
“睡不着?”
“嗯。”
“今夜月色不错,出去走走罢。”
阿绣穿上衣服,桑重替她罩上斗篷,手牵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天高云淡,明月别枝,日里争奇斗艳的菊花在溶溶月色中显得沉静。
凉风阵阵,桑重折下一朵郁金色的菊花,插在阿绣鬓边,俯身细嗅,贴着她的耳朵道:“我知道你和钟姑娘的交情非比寻常,她若出了事,你也不会好过。所以就算她与谪仙有关,我也绝无加害之意。”
阿绣卷睫轻颤,转过脸来注视着他,道:“奴相信你。”
这话等于承认钟晚晴与谪仙有关,那谪仙是霍砂么?桑重觉得不像,也没有问阿绣,目下她不会再多说了。
事关天界,他对她的守口如瓶多了几分理解,眼波变得更加温柔,亲了亲她的唇,语气半是怜惜,半是玩笑道:“女人心事太多容易老,你要小心。”
阿绣担忧起来,摸了摸脸,道:“奴老了,你会变心么?”
桑重道:“这可说不定。”
阿绣不过是想听他说句情话,他偏不肯,恨恨地看他一眼,咬了下唇,道:“月使说了,你若敢变心,便将你关在掬月教,任奴摆布。”
桑重轻笑一声,道:“那要看你们有无这个本事了。”
日暮时分,钟晚晴又来到红尘岛,点酥馆门外的桃树下立着一人,灼灼桃花与如雪衣衫相映,花更艳,人更素。
他负手背对着她,一把摺扇捏在手中,白玉扇柄,系着一抹朱红色的珊瑚坠。持扇的手比扇柄更白。
天边晚霞如织锦,海波潋滟,翻滚不息,成群的鸥鸟低飞,也被染成瑰丽的颜色。
如此良辰美景,钟晚晴眼中流露出可惜之色,暗自叹了口气,放轻脚步走上前,道:“好雨知时节。”
温行云道:“走路会湿鞋。”
钟晚晴又道:“唯有牡丹真国色。”
温行云唇角微扬,道:“毕竟不如钟姑娘。”
这是钟晚晴定下的暗号,免得有人冒充对方。她和霍砂也定过暗号,毕竟不如钟姑娘,霍砂嫌这话太谄媚,怎么都不肯说。
温行云却说得自然极了,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夸赞。
钟晚晴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走罢!”
两人化风来到澹云阁,只见夜幕之下,玲珑楼阁,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栏朱楯,互相连属,其工之巧非人世之有。
钟晚晴跟着大财主弯弯绕绕,顺利避开一道道机关,穿过十几层结界,来到一座危楼前。
门上挂着块匾,黑地金书:万花深处。
周围的确树木繁翳,花枝鲜媚,万紫千红,禽鸟在花间婉转娇啼,却看不见一个人。
大财主道:“钟姑娘,这就是澹云阁的宝库了。”
钟晚晴望着他,笑道:“温阁主,你家这么大,你平日不会迷路么?”
温行云笑道:“我虽然是个瞎子,方向感还不错。”顿了顿,又道:“钟姑娘,你几时看出来的?”
钟晚晴道:“昨晚在点酥馆,我便看出来了。虽然你的言行举止,完全不像盲者,但你的眼神太平静了。在我面前,没有男人眼神能那样平静,除非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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