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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多山,多湖,春山对于大海是有向往的,她问:“江城的海好看吗?”
阮鹤生却问她:“想去看吗?”
他说话时总望着她,这让春山恨不得捋直舌头,生怕说错话。
春山当然想看,她说:“想,”又笑了一下,“不过江城太远了,而且也没有时间。”
天上飘下小雨,车窗变得模糊,雨滴顺着玻璃向下流。
一到春天南城就多雨,下得叫人烦躁,一切都是潮湿的,阴沉的。
“你在这里会不会不习惯,江城春天也下这么多雨吗?”
阮鹤生说:“我儿时在这里生活过几年。”
对于年龄,有些人是禁忌,谈不得的,春山不晓得这是否是阮鹤生的禁忌,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今年多少岁了?”
他好像在逗她,与她说:“你可以猜一猜。”
春山怕他介意旁人说他老,想了想,说:“二十多岁吧,二十八岁?”
阮鹤生只笑,不回答她说的对与不对,春山懊恼道:“不对?那是猜多了还是少了。”
他说:“你猜得很接近,我今年三十岁。”
古人言三十而立,三十岁正是成家立业的年纪,春山忽然忘了,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结婚。
她顺着阮鹤生的话说:“我爸爸三十岁时已经有了我,你有没有妻子或者孩子?”
前头开车的周成听得直想笑,想和阮鹤生发生一段关系的女人很多,春山绝对是最清新脱俗的一个,她的心思写在脸上,一点也不会掩饰。
阮鹤生说:“我既未结婚也未生子。”
这下春山放心了,她关心道:“你不结婚你的家人不会催你吗?”
三十岁不成家生子在父母眼中是天大的罪过,她邻居家的姐姐今年二十六岁,也没有结婚,她经常因此和父母吵架。
提到家人,阮鹤生的神情似乎变了一瞬,也许是春山看错了,他说:“他们任由我的心意。”
春山说:“那他们应该很爱你。”
至此一路无言,雨也渐停。
下车前,阮鹤生说:“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春山摇摇头,“不用了,就在上面,很近的。”
她感受到阮鹤生并没有离开,他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开,上楼。
春山不好意思回头,虽然她很想看看阮鹤生此时的面容。
很奇妙,分明几天前她还是偷看阮鹤生离开的人,今天却变成了他看着她上楼。
晚上睡觉时春山蜷缩在被子中,阮鹤生的味道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她鼻息间,她用力地嗅了一下,又什么都没闻到。
春山想起妈妈对她说的话。
她依偎在妈妈怀里,俩人一起哭,如同很多年前她们得知春怀翼去世时那样。
眼泪未流尽,周云慧对春山说:“你叔叔只是一时昏头,春山,你……你可以怪他,但千万不要怪他,好吗。”
一瞬间春山觉得眼前这个根本不是她的妈妈,她的妈妈会在她悲伤时轻声细语哄她,为她受伤而哭泣。
周云慧提出要送她回家,春山拒绝了,她说:“常恒还在家等你,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看见妈妈脸上出现犹豫之色,纠结两秒后,周云慧说:“那你路上注意点。”
春山听见心中某一块裂开缝隙。
她无声地流着泪进入梦乡。
梦里春怀翼站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等他,他还是十年前的容貌,年轻周正。
春山跑到他身旁,春怀翼说:“小春山,最近过得好吗?”
梦里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模糊的,春山无法将它与现实联系起来,“爸爸,我不知道怎样才算过得好。”
春怀翼笑了,他拍拍女儿的头,“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只要你能够满意就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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