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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天,乌云滚滚。
城市又要下一场大雨。
屋内的鱼缸死水沉沉,一只鲨鱼往深处下坠,很快,它被同类围剿,肢解,吞没,鲜血涌开如天幕燃烧的焰火,只剩空荡荡的骨架。
这幕大屠杀,柏恒观察了很久。
他请专业人员定时护理,可这只鲨鱼养了一年多,还是死掉了。
柏恒不具备太高的同情心,也不会因此消沉。可他将烟头用力地碾碎在烟灰缸上,如同崩塌的山丘,玻璃折射出冷淡的神情,看得出心情极其不悦。
一个小时前,柏恒接到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父亲要求他回美国,理由是——尹家退婚。
保姆看着他脸色,想了又问:“这只死掉的鲨鱼要清理出去吗?”
“不用。”柏恒说,“就让它在里面被其他鲨鱼吃掉吧。”
他从鱼缸的最高处俯视,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好像他居于这场屠杀的最顶端,将战争纳入眼底,才是真正的冷血动物。
全程,柏恒都没有说一句话。
雨还是下起来了,接连两天的暴雨,一直不停。
幸好蒋十州出校门带了伞,走出去才没淋一身。早上七八点,第一节课的开始,往常循规蹈矩的优等生不顾旁人地撞开校规,他只想找尹清雪,见尹清雪。
不知道是多少遍打开手机,蒋十州垂下眸,再一次摁下熟悉的电话号码,在耳边响起的女声冰冷,麻木地重复着: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有公交车开过,上班族匆匆离开,蒋十州在人群中脱身,上车后投下一个币。
灯光穿过水幕,斑驳陆离,映照着他的脸凄冷的白,好像死去的鬼魂。
接连七八个站台才终于下车。蒋十州连伞都没撑开,几乎是冲着小区的方向跑去,他只想问问她,这就是选择吗?
蒋十州的镜片上面全是水渍,已经模糊不清。
他还是在跑,甚至每一个拐弯,每一处台阶,脚底每一块凸起与凹陷都记得一清二楚。关于尹清雪的全部,他都记得。
没跑到别墅门口,就见着一个人影。
少年站在台阶处,撑开一把黑色大伞,雨水顺着伞脊滚落,如串珠子,颗颗滚落,在地面溅开水花。
蒋十州的手指微微颤抖,心想,果然是他。
柏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往常笑意浓浓,此刻他的神情冷漠到可怕,眉眼之间透露出丝丝戾气,如一把染血的刃。
下一秒,一拳就揍了过来。
这个攻击实在太突然,他甚至没有闭眼,随着自己失足的动作,手上的伞落在地面。柏恒力道极大,可蒋十州还是站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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