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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去的路上,“病”发作了。
起因很简单,阮秋绕过桥头,听见有呼啸离去的救护车鸣笛。
有在外面散步的行人,交头接耳着说着什么,阮秋听得并不真切。
“没救过来。”
“耽误了治疗时间……”
“真是可怜。”
零星的字眼不受控制地向头脑里钻,像是炮竹被突然点燃了引线。
是那个泼自己身上脏水的人看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眼,是那个把自己孙女拉到背后像是躲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犹如橘子皮一样的手,是工头手里掉落自己被子上的烟头。
爆炸一样的信息过载几乎在顷刻间让阮秋最后清醒的意识碾压到湮灭。
“……唉这种事……”
“真是的,怎么能放人一个人在家里……”
行人们的话语越发的清晰,阮秋的心口传来几乎剧烈的疼痛,下一秒便抽搐着倒在地上。
是我的错……
阮秋无意识地抖动着嘴唇,我做不到。
他蜷缩起来,如果有人在旁边,能看到他的身子几乎像是扭曲了一般,从路上跌落下去,跌落在绿化草坪上痛苦地打滚,浑身上下都滚得是泥和草。
少得可怜的行李散落一地,阮秋几乎是揪心地疼,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带着的一把水果刀,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地想抓起来往自己身上刺,想缓解大脑里那种类似于碾压一般的痛苦,但他先碰到了那条已经破旧的儿童手表。
——那是曾经属于霍扬的东西。
就像是一个奇迹,那上面日日夜夜自己的摩挲,那熟悉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便直击阮秋的魂灵,让他在一瞬间重新清醒。
他突然想起霍扬的眼睛,想起芦苇荡上霍扬握着自己的手,想起那温暖湿润的手掌,想起那如同飞鸟落羽在自己发间上轻轻的吻。
碰上手表的瞬间他便觉得自己重新被霍扬注视:那个第一次有人告诉自己,那个告诉自己依然还存在着,依然是有用的身影。
霍扬看向自己的眼睛是唯一能救他出去的绳索。
阮秋重新醒来。心口处钝钝的痛感提醒着自己,刚才的他又像怪物一样,重新发了“病”。
但荒芜的场景同时也在提醒他,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桥,没有人会在深夜聊天,聊着一辆不知从何处来的救护车上突然发生的病情。
自始至终都没有聊天的行人。
也许救护车都是假的。
他的“病”加重了。
即便阮秋不明白,“病”是怎么突然从自己的牢笼里重新出现。
但他发觉自己可能变成了那些街坊里用异样眼神打量的、真正的“疯子”。
他出现了幻觉。
虽然是昙花一现的雾气。
阮秋在草坪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把东西捡起来,发了会呆,便站起身继续向前走。
阮秋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大桥,好奇地张望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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