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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错误变量（第4页）

林天看到的却是另一幅炼狱景象。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精密齿轮和冰冷数据流构成的棋盘中央。陆过钟和陈孟生倒在他脚下，身体正在被流淌的、暗紫色的粘稠数据代码迅速覆盖、同化、吞噬！而他自己的右臂，则完全不受控制地膨胀、异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由深紫色罪孽符号构成的吸盘，正贪婪地吮吸着两位同伴消融后逸散的能量光点！拉斐尔那冰冷戏谑的声音如同系统提示音般在耳边回响：“滋…最优解…滋…吞噬…进化…”失控的恐惧和对力量本能的贪婪撕扯着他的灵魂！

“停下！给我停下！”林天在精神幻境中疯狂咆哮，试图控制那条异化的手臂，却引来更狂暴的反噬，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穿刺着大脑。

就连昏迷的陆过钟，身体也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经历着无尽的医疗失败，无数病人在他眼前被灰紫色的雾气吞噬，而他的手术刀却变成了林天右臂上延伸出的灰雾触须……

“滋…修正…滋…覆盖…滋…抹除…”冰冷的机械意念碎片如同跗骨之蛆，在三人的精神世界疯狂刷屏，冲击着他们摇摇欲坠的意志防线。拉斐尔的精神污染攻击，精准地引爆了他们各自内心最深沉的恐惧和弱点！

维系着陈孟生生命的三色光网，在这恐怖的精神风暴冲击下，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翠绿的光丝迅速黯淡，灰雾丝线变得狂暴紊乱，陈孟生胸口好不容易稳定的暖意正在飞速流失，冰冷和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呃…呃呃…”陈孟生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仿佛被无形荆棘勒紧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眼前拉斐尔（林天）的狞笑越来越清晰。守护的壁垒在内部恐惧的冲击下濒临崩溃。

林天牙关紧咬，牙龈崩裂出血，在精神幻境中与那条失控的“吞噬手臂”疯狂对抗，现实中他那只按在陈孟生胸口的焦黑右手，深紫色的纹路如同通了高压电般疯狂搏动，灰雾丝线输送的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时断时续。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冰冷的“修正”指令和数据洪流撕裂。

“不…不行…”林天在灵魂深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拉斐尔要碾碎这“错误”，要修正这刚刚诞生的、脆弱的“变量”！他看到了陈孟生眼中那纯粹的恐惧和排斥，看到了陆过钟昏迷中痛苦抽搐的脸，更感受到了自己右臂深处那股被拉斐尔意志强行引动、即将彻底狂暴的混沌力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溺毙。然而，在这绝境的深渊，一个冰冷、疯狂、如同淬火利刃般的念头，破开了所有混沌——既然拉斐尔要“修正”，要清除这“错误”的融合，那就给他更多的“错误”！给他无法修正的混沌！

“拉斐尔…你要的…混乱…”林天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盯向自己那条正在疯狂搏动、即将失控的右臂！

没有犹豫！完好的左手五指再次如钩，带着比之前更甚的决绝和自毁般的疯狂，狠狠抠向掌心那枚深紫色的烙印碎片！这一次，目标更加深入！指甲撕裂焦黑的皮肉，直接抠进了烙印碎片与臂骨连接的缝隙！

噗嗤！

鲜血混合着暗紫色的能量浆液瞬间飙射！

“呃啊啊啊——！！！”非人的惨嚎撕裂了雨幕！极致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林天的灵魂！龙魂核心发出了垂死般的、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哀鸣！

嗡——轰！！！

右臂的混沌灰雾被这极致的痛苦和宿主主动的“献祭”彻底点燃！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找到了最薄弱的宣泄口！一股远比之前摧毁怠惰菌毯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夹杂着林天自身血肉碎片和灵魂尖啸的灰紫色能量洪流，从掌心那被抠开的伤口处，如同溃堤的洪水般猛烈爆发出来！

但这股能量并未轰向任何敌人！

林天完好的左手，那只引导着毁灭的手，猛地回撤，狠狠按在了自己那条爆发着灰紫能量洪流的右臂肘关节之上！

噗！

狂暴的混沌能量被强行改变了方向！如同被驯服的狂龙调转了龙头，顺着林天自己的手臂经脉，疯狂地倒灌而回！目标——他自己的身体！

轰！！！

灰紫色的混沌能量如同无数条狂暴的毒蛇，瞬间冲入林天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碎裂声！皮肤表面，无数深紫色的纹路如同充血的血管般骤然凸起、膨胀，疯狂搏动！皮肤无法承受这内部恐怖的压力，瞬间寸寸龟裂，鲜血和混乱的灰紫能量从裂口处喷射而出！更可怕的是，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击下，他焦炭般的左臂、胸腹的皮肤下，竟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电路板走线般的灰暗结晶！这些结晶散发着不祥的微光，正疯狂地汲取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增厚！

“呃…嗬嗬…”林天的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弓起，眼耳口鼻中同时溢出鲜血和丝丝灰紫色的能量流。他的身体正在被这主动引纳的混沌能量从内部急速结晶化！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异化！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陈孟生，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和一种……托付？

“带…陆…走！”他用尽最后一丝能控制的气力，从被血和能量堵塞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随即，他猛地扭头，那因剧痛和异化而扭曲的脸上，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挑衅的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废墟上空那无形的、拉斐尔意志降临的方向，发出了最后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来啊！杂碎！你的柴薪…在这！”

咆哮如同信号！

轰！轰！轰！

距离废墟几十米外，三处地面猛地炸开！粘稠的暗紫色能量流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凝聚成三个扭曲的、散发着浓郁怠惰气息的暗绿色软泥怪人！它们形态模糊，如同融化的蜡烛，散发着甜腻的恶臭，无数双由粘液构成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废墟中央那团散发着强烈“错误”能量波动（正在结晶化异变的林天）和诱人生命气息（陈孟生和陆过钟）的源头！

“滋…清除…错误…滋…回收…样本…”冰冷的机械意念碎片再次刷过三人的意识。

三个怠惰怪人发出含混的嘶鸣，粘稠的身体如同蠕动的巨虫，带着令人窒息的怠惰力场，朝着废墟中央缓缓包围而来！

林天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身体从陈孟生身边撑开！他布满灰暗结晶和龟裂伤口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如同一个破碎后被强行粘合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琉璃人像。他不再看陈孟生，那只完好的左手拖着那条正在喷涌灰紫能量、加速结晶化的右臂，迈开如同灌铅般沉重、每走一步都留下结晶碎屑和血印的脚步，朝着那三个包围而来的怠惰怪人，主动地、踉跄地迎了上去！

他的背影，在冰冷的雨幕和飘落的冰粒中，残破、扭曲，被灰紫色的混乱能量和蔓延的灰暗结晶包裹，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又像投向深渊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