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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王爷觉得圣人犹豫太子之位的归属,甚至觉得圣人此时偏爱晋王,其实都是对您的考验啊。”
“若是王爷比圣人还要疼爱晋王,令圣人放心,太子之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且说杜楚客见事确实明白,不过他有个谋士的通病——喜欢装一下世外高人,为了让李泰更加依赖他信重他,凡事是不肯说的那么明白,多是高深莫测的点拨。
于是他点出事情的最关键后,觉得具体做法就觉得不用教了——魏王这些年别的不说,在讨圣人喜欢上,比先太子可强多了,肯定会好好去圣人跟前展示兄友弟恭,爱护晋王的。
杜楚客就告辞了。
这一走,令他终身悔恨,很多年后想起此事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的悔恨。
李泰果然被杜楚客给点醒了。
然后开始后悔:是啊,他现在吓唬雉奴干什么啊,现在正该好好把他当掌上明珠捧起来——真想要搓扁揉圆,等自己做了太子做了皇帝后,还不是手拿把攥!
他懊悔半日,想着如何才能补救此事,让父皇觉得,他特别疼爱雉奴。
李泰冥思苦想片刻,想出来个好主意。
第五日。
皇帝喝过药,正随意靠在榻上看奏章,听李泰来了,本来不欲见的——他要把立储之事再压两年,好好看一看他剩下的两个嫡子,不会仓促立储,免得悔之不及。
于是他不想见明显有意太子位的青雀。
然而云湖为难走回来,道魏王不肯走,只坚持有话要对陛下说。
皇帝只好让他进来。
“你说吧。”
李泰亲亲热热如往常一样,直接坐在皇帝身边:“父皇!儿子昨夜梦到了母后。母后对大哥所为极伤痛的,她嘱咐儿子将来要好好照应弟弟。”
“儿子醒来后哭了良久,思及雉奴是儿子唯一的同胞弟弟,心中就决断了一事!”
他望着皇帝,坚定而难掩热切道:“父皇若是立儿子为太子,再不必担心雉奴!儿与父皇立誓——如今我只有一个儿子,将来我就把他杀掉,把皇位传给雉奴!”[1]
“父皇可放心了!”
二凤皇帝看了他疼爱的青雀片刻。
这张总是带着濡慕笑容、带着无限崇敬对着他的圆脸,似乎是他梦寐以求的乖儿子。
可依旧是这样讨好乖巧的表情,怎么能说出,将来把自己的儿子杀掉这种话。
皇帝只觉脑中翁然,下意识伸手去拿茶盏,碰到冰凉的瓷器,方觉自己手也冰凉,且带着难以察觉却不可自制的颤抖。
他收回了手。
人道养儿方知父母恩。
大抵是人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有了对孩子那种对待珍宝一样的爱,才更能体会到父母的苦心。
皇帝想起自己刚有承乾的时候,那种激动狂喜无限疼爱之心,别说孩子生病,哪怕少吃两口,他都担心。
然而现在青雀很自然地说出,可以杀掉自己的儿子,把皇位传给雉奴。
青雀的儿子……不是什么未出生的一个虚影。他已经实实在在有了一个儿子。因是青雀的长子,那孩子出生时皇帝也去看过,是个胖胖的,手脚乱挥很健康的婴儿,稍微一戳就会哇哇大哭,哭声也很洪亮。
如他们兄弟小时候一样。
皇帝端量着李泰:也从如此天真稚子长大的孩子,如何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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