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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两人在秋收宴房中初见,她从马场上下来,一身蒸腾的热意,面带云霞、肤润薄汗,浑身都是馥郁暖热香气。
三姐姐是能上马拉弓的武将,以军功封侯,她带着病舟车劳顿多日,居然还能让人感觉到这股勃发之意。仿佛从薛玉霄这具并不宽阔的身体里,能迸发出撬动天地的力量。
“怎么样?”薛玉霄看他久久不语,开口问。
崔锦章仓促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眼睛,又马上避到别处。他的手被烫到一样收回,指尖将道袍袖边暗中蹭来蹭去,说:“很好……很强壮,能、能夜御十男吧……”
薛玉霄:“……你……”
这是什么等级的调侃啊!
饶是薛玉霄现代人的灵魂,都不免被慑住了。她屈指敲在崔七的脑门上,把神思不属的小神医敲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你。”
崔锦章面色发红:“我说什么了吗?我、我……我近日在重温葛师所传的房中术,脑子有些想岔了……对不起!”
他认真起来,对自己的判断倒很坚定:“不过你的身体很好,司空大人可以放心了。”
薛玉霄摇头一笑,结果他马上问:“你跟裴郎君……还是知己之交吗?”
这是她跟裴饮雪未曾通明心意时,掏出来应对崔七的说辞。那时崔七摸出裴饮雪还是处子,生出疑问,为了掩藏两人没有圆房的秘密,她那时说自己跟裴郎是知己之交。
知己?有抱着就啃的知己么?
薛玉霄面上有些过不去,道:“知己……知己也有蓝颜知己嘛……”
崔锦章点头意会,他也猜到了。像裴饮雪那样风姿卓越的人物,常伴在薛玉霄身侧,两人会日久生情也是难免之事。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想到裴哥哥待他也很好,一时愧疚万分。
怎么能对她想入非非呢?脑海里尽是她那日在身后更衣的窸窣声响……哎呀!当时怎么都没看一眼!
这想法冒出来一秒,崔七就抬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中转泪,低声道:“亏大了。”
“什么亏大了?”薛玉霄靠近问他。
一股相仿的香气钻入鼻尖。崔七面色急变,像是再被这香味抓住就会变成不知恩义的卑鄙小人,连忙起身欲逃。薛玉霄却一把抓住他,认真道:“我还有事要问你,不过……”
她想到二哥在内室打理陈设,万一听到了一些宫闱之事、或是大哥的近况不安,难免对他不好。于是提议道:“太平园的梅花开了,我们出去走走。”
崔锦章被她抓住的手腕火辣辣的,低低“嗯”了一声,随她出去。
薛玉霄从前面走,崔七落后她半步。她走出议事厅,过外廊,穿过太平园的中轴线,进入一片腊梅林里。
这片梅林极为娇艳,鲜红夺目,恍若云霞,花蕊里还残留着前几日下过未化的小雪。
薛玉霄向内走了走,思考着怎么开口。而她身后的崔七脸色越来越红,在心中揣测道:“三姐姐……不不不,薛都尉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此前薛司空似乎向父亲暗示过,说我人很好……她不会也是要讲这件事吧?我可是不成婚的呀,受葛师相传,我毕生行医……”
“毕生行医就要形单影只吗?要是她什么时候厌倦官场,退隐致仕。会不会也可以一起去各地云游行医?沧州的冰天雪地苍凉如画,扬州的山水烟雨朦胧美丽……”
崔七盯着她披风的衣摆,思绪漫无目的地又飘远了——
“就生两个孩子吧,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叫薛见微,薛知著。真是好名字,我可真是个取名天才……还是说这种事要让薛司空决定?她才是孩子的祖母啊。”
正想着,薛玉霄也突然站定。
崔锦章一头撞在她后背上,回过神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吸了吸鼻子,说:“三姐姐……”
“七郎在宫中做医官,想必能自由进出于宫禁之中。我有一件要事,需要跟凤君商议,不能转述她人之口,必须是我来说。”薛玉霄回头,神情恳切地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吗?”
崔锦章道:“你想跟我说的事就是这个?”
薛玉霄点点头,意识到自己的请求其实比较困难:“是不是太过为难你了?”
崔锦章盯着她的脸,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薛侯的眼睛实在太柔情妩媚了,哪怕她本人只是微微一笑,都有一股暗送秋波的撩动之意。
崔七脸庞通红,摸着额头上撞到的地方,憋了半天,突然提高声音说出来一句:“给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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