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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都知道这是她最后一场,伴起奏来格外用心。
“韭上朝露何易稀。露韭明朝更复活,人死一去何时归?”
哭唱着,掩面啜泣,唢呐、笙、二胡、铜钹,倾力为她演奏。
不知过了多久,霍旭西双腿发麻,隔着幽暗的灯影望去,哭灵人膝下没有垫子,直接跪在水泥地面。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躇。”
……
整整四十分钟,哭灵仪式结束,后面由另外的团队接棒,演出歌舞小品。
陆梨的膝盖失去知觉,险些站不起来。她眼睛红肿,脱下丧服,里面的短袖早已湿透。
“快喝点水。”淑兰打开保温杯,喂到她嘴边,又用毛巾给她擦汗。
嗓子不如二十岁的时候经用了。
“我刚才的演出怎么样?”
“很完美,都拍下来了。”
陆梨点头,转眸寻见谢晓妮的身影,看她蔫蔫儿地坐在板凳上搓揉膝盖,脸色发白。
“没事吧?”
又不吭声。
“下回投入些,过程就没那么难熬。”
谢晓妮快要哭出来一般:“什么时候走?”
正说着,丧主过来了。
“陆老师,辛苦辛苦。”他显然对陆梨的表现十分满意:“天也晚了,路上不好走,就在我们家歇一宿吧,不过这两天亲戚多,屋子不够住,可能要打地铺。”
她当然婉拒:“不了,我待会儿开车走,明天早上再来接乐队。”
“好吧,我也不强留。”他掏出一个信封:“我不懂手机支付,来,你点点。”
陆梨娴熟地抽出钞票,口中默数,手指动得飞快。
刚点完,忽然灵堂里有人嚎哭。
“爸啊!我的老爹,你没享过一天福,眼看我们的老房子要拆迁了,你怎么就走了……”
陆梨心里嘀咕,谁啊,哭得这么难听。
淑兰说:“好像是这家的二儿子,下午就听他骂骂咧咧的,现在喝多了吧。”
丧主忙赶过去。
人影绰绰,那叔叔在里边鬼吼鬼叫,好像还把什么东西砸了,好大的动静。
几个晚辈上前拉他:“二叔,走,醒醒酒。”
他大发雷霆:“滚!你们这些没心肝的东西,一个两个都是孽障!爷爷走了,你们一滴眼泪都没流,找个陌生小姑娘在那儿假惺惺地演戏!狼心狗肺、一群狼心狗肺!”
眼看都劝不住,这时霍旭西从沙发起身,揪住他肩头的衣裳:“发酒疯去外边,这里是灵堂,长明灯都差点被你踢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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