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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黑暗空旷的卧室房间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床的另一侧是浴室,浴室内的灯也没有亮。
偌大的浴缸里蓄积了一浴缸的水,摆台上摆着一瓶红酒和一小瓶药。
往里看才隐约看得出在水面下藏着一道身影。
墨黑的头发浮起,皮肤泛白,从窗隙透进的微光浮在水面上,形成一串串粼粼的光。
良久,那紧紧埋在水下的身影才有了动静,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水中探出抓住浴缸边缘,一圈一圈细腻的波纹后,水声“哗啦”作响。他从水下坐起来,被浸透的湿发淌着水,他紧皱眉头,掐住额头,滴答着水的手单手拧开药瓶,随意倒出几粒,借着红酒送服下。
深夜,嘉怡已经蜷缩着睡着了,头埋进被子里,枕在自己小臂上,恍惚中感觉到身后的被子一空,隐约有风,下一秒,床垫微响,一个透着冷的怀抱在她身后环住了她,下巴磕在她脖颈上。
她像惊蝉,床一动她就醒了,迷糊着问:“又洗了澡?”
“你怎么知道的?”男人声音低低。
“嗯……有股水汽味儿。”
“这都能闻到,小狗鼻子。”
男人抱在她腰上的手像一根紧实的安全带,嘉怡忽然想起弟弟十岁生日那年,全家都去游玩,她看着他们玩过山车,压肩扣在身上,他们从她眼前飞蹿出去,她站在地面守着包,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们,像是随着他们一同上了那趟过山车,不过她没有可以抓住的压肩。
她的人生就是过山车。
她曾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后仰,对抗地心引力,可她还是失败了。
她从过山车上摔了下去,摔进无尽低渊,无间地狱。
可她发现地狱也不尽坏,好像比人间好过一点,至少,身处地狱的不止她一人。
进入四月,裴嘉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两个人的世界唯一交集点就是深夜,裴嘉洛工作忙得脚不点地,即便深夜爬她床,也不折腾她了。
和裴嘉洛的早出晚归不同,周家傲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一点一点侵入她的生活,从每天放学送她回家,到每天早上在公交站台附近停着车等她,从每天下课十分钟,到早上一睁开眼就是他的电话。
“嘉怡,出来了吗,出来了吗,出来了吗,出来了吗……”
“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她一迭声道。
跳着拉起鞋后跟,嘉怡回头朝阿姨喊了一句:“艾姐,我今天晚上不在家里吃饭噢。”
“二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九点吧。”
四月十六,是个风雨欲来的大阴天。
一如既往,周家傲和司机在公交车站台附近等她。
司机在车里,周家傲在车外,她出现前,周家傲的声音还在拉长了音调问她到哪了,她一说回头,他的声音就正常了,猛一转身,高抬手机笑着喊:“嘉怡。”
她还没过去,他先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马路中间,成功汇合,周家傲拉起她的手腕,盯着她看,忍不住夸:“今天真漂亮。”
周家傲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聚会,嘉怡便打扮了一下,头发半披着,夹了一个黑色绸质大蝴蝶结,吊带长裙搭西装外套,背着chanel的方胖子包包。
“要去哪里啊?”
“叁里屯。”周家傲道。
说是叁里屯,其实在工体附近就下了车,周家傲带她进了世茂叁里。
进了电梯,周家傲握了握她的手心,道:“嘉怡,闭上眼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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