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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缓脉散落琉璃盏（第2页）

殷照临的目光，也终于从那片沉寂中微微抬起，落在那翻滚的水面上。

时间在沸腾的水泡声中煎熬。

终于，福海颤抖着，用一根崭新的、亮银色的长针，缓缓探入滚沸的药汤之中。银针在浑浊的水里搅动，吸附着每一丝可疑的气息。

一寸，两寸……

当整根银针完全没入滚水，又缓缓提起——

殿内所有的呼吸都停滞了！

明亮的灯火下，那原本光洁如新的银针针尖……赫然缠绕着一缕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如同雨后青苔般……妖异的灰绿色！

“啊——！”孙时邈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鸣，彻底瘫软如泥。

东方宸死死盯着那抹刺眼的灰绿，眼底的赤红风暴终于被冰冷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杀意彻底取代。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地上那摊烂泥般的陈太医（已被侍卫拖来扔在一旁），声音平静得如同万年寒冰：

“拖下去。剐了。”

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带着千钧血腥。

“陛下饶命！饶命啊！是太后！是太后逼……”陈太医杀猪般的嚎叫戛然而止，被侍卫死死捂住嘴拖了出去，只留下地砖上一道绝望的抓痕。

东方宸不再看任何人。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御榻。靴底踏过冰冷的地砖，发出沉重而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血上。

他在榻边停下，俯视着殷照临。

榻上的人依旧平静，只是那苍白的唇似乎抿得更紧了些，长睫垂下，在眼睑投下更深的阴影。

东方宸伸出手，不是去碰触，而是探向殷照临枕下——

动作快如闪电！

一柄通体乌黑、刃如秋水的短匕，被他猛地抽出！匕首冰冷的锋刃在灯火下反射出幽蓝的光，正是方才殷照临昏迷前下意识按住的“凶器”！

“哐当！”

东方宸看也未看，反手将那柄曾让他心口刺痛的匕首狠狠掼在金砖地上！脆响刺破死寂！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殷照临身体两侧的榻沿，玄黑龙袍的阴影如同囚笼，将榻上清瘦的身躯完全笼罩。他逼近，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拂过殷照临冰冷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困兽的嘶吼，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愤怒与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

“看见了吗？皇叔！”

“那碗‘补药’里的缓脉散！那针尖上的灰绿！那剐了喂狗的太医！”

“还有——”他目光扫过地上那柄匕首，眼底的痛楚与暴戾交织，“这柄你到死都要防备朕的匕首！”

“现在！”他猛地攥住殷照临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腕骨，滚烫的掌心死死烙上对方微凸的骨节和薄茧，“告诉朕！你还信不信？！”

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也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被绝望浸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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