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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裕头重脚轻地回到家。
天渐亮,小镇上的鸡鸣狗叫是最准时的闹钟,气温比城市低,雾蒙蒙里,远处的群山轮廓隐约可见。隔窗而望,像观摩水墨画。
卓裕面如夕湖,此情此景,像一幅静态的、压抑的图画。他似与山风夜露融为一体,好像下一秒就要随风远逝。
老卓永远是严谨的,凡事不讲绝对,习惯性地做两手准备。唯二的意外,一是卓裕的离经叛道。二是这一次。
卓裕问:“这个可以给我吗?”
卓裕像被从冷水里打捞上岸的人,终于回过魂,哑声问:“在哪?”
卓裕抬起头,目光沉静,“这是我大三的时候,在国际大学生滑雪锦标赛上拿下的第一枚奖牌。”
他真的以为,老卓把它丢了。
“已经走了。”阿姨说:“他就放了样东西,一句话都没说。”
刚到家,阿姨迎向前,忧心忡忡地告诉卓悯敏:“刚才,阿裕来过。”
兆林。
姜宛繁坐在客厅沙发,大约是冷,她腿上盖了一层松软羊绒毯,“回,回来了?”
卓裕挨着她坐下,眼珠的颜色是雾霭浅灰,明明一个字都没说,当中情绪却如千钧之力。
“可以可以!”姜弋手都有点抖,忐忑问:“姐夫,你还好吧?”
姜弋咽了咽喉咙,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姐夫,那个人……不,你父亲,丢给过我一样东西,我记得,是个铭牌挂件。”
他打开,从一堆小玩意里扒拉寻找,“找到了。”姜弋抬起手,一枚银白相间的铭牌,静静捏在手指间。当时没细看,如今再一看,姜弋情绪也复杂起来。
他没什么不一样,除了靠近时,大衣上沾染的夜深露重,寒气未褪却,无孔不入地钻进姜宛繁的鼻尖。
辰市到霖雀,四十分钟高速,姜弋开车。
小时候姜弋被老姜打,打得他眼泪狂飙。
向简丹起得最早,搞卫生时,以为自己记忆混乱。
最近一段时间,办公气氛极其低压。人事部的主管迟迟不敢进去林延办公室,大早上的,就听他不断打电话,语气激烈,时不时地掺杂一声脏骂。
好在卓裕状态看起来还算正常,姜弋给她报的平安信息里,也没有提及他有过的失控。
银行信贷压力大,资金链一旦断裂将意味着什么,卓悯敏太清楚。
卓裕“嗯”了声,弯腰,勾手,换鞋。
她思绪乱,烦闷。蓦地想起卓钦典的评价,林久徐看似沉稳务实,实则懦弱无能。如今,一语成谶,时间自然佐证了答案。
可偏偏这些年,故人不肯入梦,一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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