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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2页）

妈妈究竟去哪儿了呢？

伊莱扎不敢问这个问题，因为一个答案早已在她心里横冲直撞，想要得到她的承认。

她想起一个小时之前，妈妈给她买了棉花糖，是粉色的一大团，现做的那种，她满眼期待的看着拉棉花糖的老爷爷把棍子在机器上转啊转，最终转出好大好大的棉花糖，像云朵一样漂亮。

伊莱扎的心情也像云朵一样，软软的，轻飘飘的，幸福得像踩在云端上。

妈妈带她来游乐园玩了，还给她买了她一直想要的棉花糖。

她清楚的记得，上次自己说想吃棉花糖的时候，妈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吃什么吃？小讨债鬼。”

虽然妈妈有的时候脾气不是很好，但她还是爱自己的吧。

爱、自己、的、吧。

伊莱扎低垂的那双蓝眼睛里，天空般的虹膜上闪过迷乱的黑色，像从地狱伸出的指爪，在空中胡乱飞舞。

她听见一个声音，非常好听的声音，就像电视机里歌星的声音一样，如大提琴一般华丽低沉。

“你妈妈真的爱你吗？”

“你有多久没穿过这条裙子了？她不是一直不允许你穿裙子吗，为什么今天匆匆忙忙地把它找出来给你穿？她甚至没有发现这条裙子是破的。”

“你再仔细想想，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爸爸？你妈妈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出门，看起来像被打了一样，她去干了什么？为什么总有奇怪的叔叔拍着你家房门大喊大叫？”

“你妈妈经常打你吧？也许，你还是会疼的吧？”

别说了，别说了。

伊莱扎突然一把捂住了耳朵，她用的力气很大，把一对耳朵都拍红了，她的一头金发本就有些毛糙，被她无意间一通乱揉，让她更像一个路边上的小乞丐了。

她想起自己早上拿着妈妈的梳子认认真真地梳理这头金发，毛糙没有关系，可以用水压下去。水真是个好东西，多乱的头发都可以梳顺。

伊莱扎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些牵着爸爸妈妈的幸福小孩，她窘迫地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捋着裙摆上镶嵌着的蕾丝。这条公主裙还是前年买的，早已跟不上小孩子长高的速度，有点短了，裙子变得旧旧的，裙摆上的蕾丝也变得毛毛的，卷着边儿。

“没人要的伊莱扎！哈哈哈……”邻居家的小孩一边笑一边冲着她吐口水。

伊莱扎捂耳朵的力气越来越大，却还是挡不住那个讨厌的声音。

“你妈妈真的爱你吗？”

“真的爱你吗？”

“爱你吗……”

“够了！”伊莱扎扯着嗓子大叫，惹来路人惊诧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蓬头垢面的小疯子。

当然是……不爱的啊。

伊莱扎早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那个声音还在接着说：“你妈妈欠了债，亲爱的伊莱，她不会再要你了。”

伊莱扎倔强地说：“我会赚钱的，我可以给妈妈还债。”

那声音嗤笑一声，说：“你？你怎么赚钱？像你妈妈一样去夜-店当公主吗？”

伊莱扎咬着嘴唇，她不明白这个声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不是好话。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马上出声维护妈妈了。

有什么东西，终究是裂开了一条缝。

孩子常常被大人所轻视，但孩子们其实非常聪明，他们能够记住大人说的很多很多话，即使连大人自己都忘了它们。他们对情绪有敏锐的感知力，能轻易知道谁真心对他们好，谁只是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