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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见若见了面……”江让低低笑道:“岂不是,对面不相识?”
这句话几乎是在明示了。
陈彦书大约是并未往此事上想过,面色一乱,当下竟苍白着脸,被骇得后退了两步。
日光愈烈,落在江让愈发谦谦温润的面上,竟好似被镀了一层嵌了金丝的边儿,衬得男人愈发辉光灼灼、芝兰玉树。
陈彦书勉强稳住心神,可他那双漆黑阴冷的眼却如何都不肯自江让面上下来。
男人咬牙厉声道:“胡说八道,前日我方才收到消息,江大人如今已坐镇西陵郡!”
江让却只是含笑,并不解释,他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按照魏烈说的,此人性情怪异,疑心病极重,只会相信自己调查到的一切。
所以,提点至这一步,他自然会忍耐不住的去四处搜寻画像了,又何必他来动手?
眼看那身着月白长衫的男人走远了,陈彦书才慢慢抬起眼,一双冷淡的吊梢眼中早已溢满血丝,他死死盯着对方离去的模样,眸中情绪莫名,一时间竟是如坟茔上死而复生的鬼魂一般。
…
火烛摇曳,晚间的邪风自窗口罅隙之处悄悄钻入,一室动荡。
数十封快马加鞭的信封正拥挤而静谧地躺于木质的案板之上。
因着搜罗的动静过大,魏烈今日还取笑他心急,不曾抓到人,便先急着一睹芳容了。
陈彦书敛眸,一张幽白的面皮稍稍垂下几分,长而浓的乌发微微束起,额侧的碎发随风而动,他平静地拆开信封,泛着些微青意的指节曲起又摊开。
一直到最后展开的一瞬间,那指骨才后知后觉地哆嗦起来。
白纸翩跹,其间跃上一位风骨峭然、丰神俊朗的成年男子。
男人探扇浅笑,温雅无双,他生得骨相极佳,一双桃花眼昳丽视来时,衬着右颊边一点精怪似的朱红小痣,浑似话本中的玉面郎君。
不是那江子濯,又是谁?
陈彦书呼吸微窒,古井无波的面颊多了几分肌肉扭曲痉挛的丑态。
好半晌,他抖着手,一封又一封、恍若陷入了某种魔障般拆开信件。
不过多时,宽大的桌案上几乎什么用具都瞧不见了,只余下一张又一张神态各异、清瘦俊美如兰草的男人。
许久,陈彦书惨白着脸慢慢从堆积成堆信件中抬起头来,古怪扭曲的面颊像是鱼类于水中呼吸的鳃一般怪异,浓长的乌发散乱如乞儿似的,堆于肩侧。
不远处的铜镜将他这副疯癫又畸形的模样忠实记录了下来,可男人越是看着铜镜中那张扭曲的脸,却越是感到作呕。
“砰——”
他失手将一块镇纸砸了过去,将那铜镜砸得凹陷几分。
镜中人已然彻底扭曲,再看不清身形了。
一直到此时,陈彦书方才能冷静下来几分,他垂着头,修长的指节轻轻地、近乎小心翼翼地拾好那一幅又一幅的画像。
最后,他呼吸急促地解开腰间系的玉扣、连同画像,一起紧密地贴在自己的心口处,仿佛这般,他便能痴痴感受到对方的余温。
次日,江让果不其然的再次在学堂门口处看到了陈彦书。
相比较去日的怀疑、冷淡、无动于衷,今日的陈彦书眉眼间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欲之色。
他依旧只是站于门口,静静等着男人讲完课业,看上去倒像是被锁链拴上‘磨骨’的那些‘压寨’们。
人群散尽时,陈彦书泛着猩红的眸子微微颤抖,他稍稍后退一步,双手高高举起,竟是露出了一根极粗的、带有倒刺的荆条。
“噗通——’
男人结结实实跪于江让面前,他仰起的苍白脖颈间显出几条极狰狞的青筋,一字一句,沙哑道:“江大人,在下昨日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冒犯,如今前来负荆请罪,还望大人恕罪!”
作者有话说:
陈: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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